乱入病弱反派心尖后(104)
须臾,空谷隐隐震响号声:“毕方精魂,百转不回……”那声音低若沉磬,夹杂着无法言说的哀伤与决绝,徊荡在一碧如洗的晴空,纵贯今古。
陈英目光微凝,十二年前的悬谯山火焚断了虞氏鹰旗,也将三方毕方族人的本心之魂付之一炬。他们活着,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却被裁剪掉了,变得有如行尸走肉一样。
这一去,不仅是为了少年君主保驾护航,也是为他们自己找回失落的一魂,偿还十二年来如影随形的痛悔与难安。
……
深秋难得这样的好月色,君如珩一连苦修数日,再坚忍的心性也难免有乏味之时。踏出山门的那刻,天大地大,光风霁月,被鸟叫虫鸣养素了的耳朵一下涌入形色喧嚣,他恍然有种重回尘世之感。
这些天刻意压制的凡心俗欲也仿佛被唤醒,他垂着眼眸,一步步走向家的方向,水洼里倒盛出的人影越发清晰。
“这世间,原就是各人下雪,各有各的隐晦。”
君如珩想着陈英的话,雪落了白茫茫大地,就真的干净吗?拨开浮于表面的洁白,看清了下面的藏污纳垢,便生出被辜负的懊恼。
可他有没有想过,那些脏污也许早就存在,堆积起来更非一日之功。
他为白璧有瑕疵深感痛恨,却忘了那也许并不仅仅是一道瑕疵,而是伤口愈合后留下的疤痕。白璧伤过,痛过,化了脓,结了痂,留下狰狞可怖的伤疤,不经意暴露出来,自己见了第一反应却是厌恶。
君如珩认真在想,他是不是该和褚尧正正经经地谈一回了?
廊下漆黑,穿廊风扑得君如珩打了个激,奇怪的是酒热半点没散,反而更凶了。
院里没点灯笼,藤架下放着竹椅,一人侧卧在那,身旁搁着河灯,似是等他等到困倦。
君如珩心头顿时涌上一股愧疚。
今儿逢他生辰,东宫早早遣人来请。他一来因为闭关期间需要克制心念欲望,二则还有芥蒂难消,所以也没真把小内监的通禀放在心上。
君如珩醉意上脑,单记住了褚尧摆好酒席等他回府,河灯有关的是一个字没听进去。
他勾指提灯,借着月色看清的第一眼,便动了心。那金丝竹篾编织出的灯身小巧秀致,薄绡上的字迹一看就是褚尧的手笔:
死生不同寝,长命不长明。
君如珩微微蹙了下额,正思忖间一个轻柔的声音响起。
“阿珩回来了?”原来褚尧没有睡着,他一直醒着,君如珩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些异样,却又不像是生气。
君如珩喉间滑动,掌心莫名起了汗,僵硬地说:“......嗯,练功耽误了时候,怕太晚......”
话说得颠三倒四,脸颊也烫得不像话。他悄悄舔湿了嘴唇,口干舌燥的滋味反而更加明显。
这可不是烈酒能带来的后果。
君如珩放弃了解释,转而问:“怎么睡在这儿了,外头多凉——”
“等你啊。”褚尧撑起了身,乌发像水似的滑散,拂过君如珩的手背。
君如珩手悬空了,指尖轻蜷,酥麻的感觉沿着脊骨一路向上爬,淹没了谈的念头。
“你怎么……”
君如珩站在长椅一端,褚尧就抬起下巴看他,那脂玉般细腻的脖颈勾出漂亮的弧度,自含一段莹润,美得让君如珩有些晕眩。
他仿佛置身云端,下一刻又坠入彀中。他情不自禁地倾下来身,鼻尖沿着褚尧的额头、鼻梁蹭过去,到那鲜红水润的唇时忽然顿住,稍稍抬高了脸。
这样上下颠倒的姿势加剧了晕眩感,君如珩勒紧最后一点理智,沙哑地问:“到底怎么回事?”
猝不及防地,褚尧反手攀住他脖颈,用力一按,同时仰高头,亲到了他的唇。那柔软相碰,暗含着孤注一掷的诱惑。
“既然阿珩对孤准备的礼物不满意,孤思来想去,总要做些补偿才好。”他捏着君如珩的腕,轻而易举将人带到榻上。
冷冰冰的竹床衬得体内燥热愈发明显,褚尧顺势起身,让君如珩以跪立的姿态骑在他身上。他亲吻了君如珩的下巴,冷冽的药香温柔而又强势地将他紧紧缠裹在其中。
“阿珩喜欢吗?”
他在耳边反复求问,君如珩没法说出一声“不”字,遍身上下每一处毛孔都在疯狂叫嚣着想要。褚尧双手拢住他腰身,沿着那线条向上推。末了拇指搭住自己的襟扣,轻轻一捻。
扣子弹了出去,滚到榻沿与歪倒的酒杯相撞,磕出“叮”的脆响。衣衫滑褪,展现在君如珩眼前的每一处,都远胜他想象中千倍百倍不止,“只要阿珩喜欢,孤什么都可以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