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反派我养了![快穿](652)
这些声音不算近也不算远,人们交谈和说笑,更远的地方有条公路,能听见车流穿行,时不时传来几声喇叭鸣响。
穆瑜认真回答他的树:“是。”
这大概也是种余习——其实仔细想一想就会知道,“一口气拍很多照片”和“接下来就会道别”是并不相干的两件事。
只不过人们常用这种方式道别,在分别后,那些照片会成为回忆的途径,用来安放思念。
再退一步,以他们目前的情况,就算不得不短暂分别,也很快就能再见。
但这些都是理智,理智好像总是会比最先冒出来的念头慢上一步。
穆瑜尝试把这些道理放在一旁,寻找自己的第一个念头,发现他的树说得没错。
在问“要走了吗”的时候,十三岁、二十三岁的穆瑜,想说的都是“不要走”。
被使用曼德拉卡的时候,他其实看见了站在窗外的荣野。铁灰色的影子沉默、冷硬,一动不动地贴着那片玻璃,更像是一棵真正的树。
前面十几张遗忘卡的叠加,已经足以抹去他们相处的所有过往。穆瑜只是隐约觉得,那道铁灰色的影子让他很想过去聊聊天、说说话。
“这样会不会让你有压力?”穆瑜摸摸他的树,“我总是想留下你。”
他的天赋并不出众,幸好擅长学习,学什么都不算太慢,也包括坦诚——家里的小朋友都很坦诚,这一点就比他厉害得多。
大人应当虚心,应当吃一堑长一智、学会不犯同样的错误。
当然,抢了附近一台草坪修剪机工作的系统大声提醒,宿主现在是十三岁。
十三岁的小木鱼,需要严格扮演反派大BOSS,比如之前拿营养液浇大榕树的事干得就非常漂亮。
他的树沉默着摇头,因为用的力道很大,甚至能听见树叶的沙沙响。
“我再也不走。”荣野说,“每个明天。”
“我们一起照相,一起散步,一起看太阳和月亮换班。”荣野说,“如果你想看星星,我就去告诉月亮,让它暗一点。”
穆瑜有点惊讶:“月亮会听吗?”
“不会。”榕树摇了摇头,但他有办法,“我认识月亮上的桂树,帮它们打败了总是追着它们砍的斧头精。”
这是荣野的上一轮考核内容,桂树们一致给出集体好评,并赠送了一大盒月饼。
荣野取出月饼,全送给他的人类:“如果月亮不听,我就让桂树举着兔子,排队给你比心。”
穆瑜:“……”
他不在的时候,他的树一定被灌输了些非常奇怪的知识,去了些非常离奇的世界。
大榕树显然没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小槐树枝天天比心撒花,不停给他灌输这是爱的表达,已经顺利给没开过花的榕树洗了脑。
荣野还在给他的人类讲,他们以后会一起睡着、一起醒过来,每个明天都会在一起的事,发现他的小木鱼已经笑成了一小团。
十三岁的反派大BOSS不知是想到了哪个画面——可能是桂树满地抓月兔,也可能是桂树排着队两两用树杈比心,总归笑得停不住。
小木鱼笑着揉眼睛,低声不停咳嗽,安安稳稳在大榕树的包围里,团成软乎乎的小球。
这是荣野从没见过的画面。
在他的记忆里,十三岁的穆瑜很想长大,变成一个足够沉稳、足够有力量,能保护好自己的树的大人。
骄傲的榕树那时候还拒不承认,他是来捕猎的,怎么会变成一个小孩子家里的树。
这就是树犯轴的地方,明明他真正想的,只不过是让他的人类别那么累。
别那么累,别那么辛苦,别一刻不歇息地逼着自己长大。
荣野用树枝把相机勾过来,他想要记录下这个时候,被穆瑜笑着按住手臂:“不……我们今晚不拍照片。”
“为什么?”榕树低下头问,“你明明很想拍照。”
他再次重复自己的承诺:“我不会走,我们拍九千四百六十万零八千张照片,明天我也不会走。”
“……”穆瑜好不容易压下笑意,又被他的树引得咳嗽:“我知道。”
的确不能走,毕竟一秒钟拍一张照片,94608000张照片也要拍整整三年。
别说明天没法走,他们大概要买下这座公园,再买一条高速路,拆下来所有负责自动抓拍的高清摄像头。
“我们不拍照,因为我们要专心享受生活,我会记得所有的事。”
穆瑜说:“不需要用照片。”
他肯定能记住自己有一棵欺负过月亮的树,动不动就要人家上面的桂树捉兔子、排队比心。
这也未免太叫人印象深刻了。
哪怕用上十张曼德拉卡,走过一千个世界,也不一定忘得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