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病弱美人巧取豪夺后(126)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裴殊观描摹牌位上的字迹,听闻净植的话,只莞尔一笑,淡淡的笑容像幽香的茉莉。
这些话,这么多年,净植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了。
如果说他一开始有所触动,到现在,却是有些麻木了。
人死了,他活在她留下的爱里,无论是多么炙热,多么让人奉为圭臬的爱,也终抵不过活生生的爱人。
按净植所说,如果能再选一次,他一定不会让朝瑶选择去死。
裴殊观听完净植的话后,没有过多的情绪,只淡淡道,“回府吧”,他回府还有事情要做。
圆兴法师已经在府邸等候多时了,虽然他已经在裴府常住下来,时常给裴殊观讲经,那本《常清静经》,已经翻来覆去,不知讲了多少次。
但是今日,是为了其它事情。
寒冬腊月,裴殊观裹杂着风雪入院,墨发如瀑,雪花打在他的鬓发上,融化在他鸦青色的外衣上。
裴殊观穿过长廊,廊外血梅灿烂,府中各处充斥着梅花香味,他随手伸手摘了一枝,梅花清香。
朝着圆兴法师的住所而去,圆兴已经等候他多时了。
听到嘎吱一声,圆兴转头,瞧见敞开的大门外风雪飘摇,有人长身玉立,怀抱梅花,圆兴笑眯眯道,
“你来了?”
“法师。”
裴殊观略一颔首,向着圆兴法师而来。
圆兴法师面前摆着一些吃食,甚至还有酒,应当是特地问奴仆要的,虽然是和尚,但他一向不太顾及这些,
只遥遥摆了个请裴殊观坐的姿势,然后摆上一张棋盘,这些年来的相处,他们已经习惯处理事情之前,先下棋博弈。
圆兴从未曾下赢过裴殊观,但这并不耽误他孜孜不倦的想下。
裴殊观修长手指拾起黑子,他的手指修长纤细,骨肉分明,他撩起袖子,伸手下棋。
手腕从袖笼里伸出,纤细手腕上紧密的包裹着一圈又一圈的白绫,白绫遮掩着肌肤上的伤口。
“啪嗒——”,一声,裴殊观落子,圆兴的目光却留在了裴殊观腕上,简单的告知,
“长明灯的灯油已经快要燃尽。”
裴殊观心中有计量,想来现在是应当差不多了,看着圆兴身旁的白瓷盅,裴殊观很自然的解开缠绕手腕的白绫。
他肌肤如玉,只手腕上细细密密遍布着疤痕,一道一道,显得异常狰狞。
有些化为一条白色的隐秘细线,有些凹凸不平,有些更是才结痂,血肉翻开,凝结在一起。
圆兴将白瓷盅推来,桌上的小刀却是常备着的。
裴殊观看着眼前的白瓷盅,拿起小刀,贴合着手腕出的肌肤划下,血液顿时如断裂的珠串,一颗一颗砸落在白瓷盅里,溅开成为梅花的形状。
圆兴盯着裴殊观,却发现他好像对此习以为常,如雪的面容上,连眼睛都未眨一下。
他浑身上下,仿佛簇拥着绒绒月光,到处都美,只有手腕上狰狞的伤疤,给这份美添加了一丝真实感。
“妙生,你不痛么?”
圆兴的视线从裴殊观舒展的眉头下落,看那滴血成串的新鲜血液盈满白瓷盅。
等收集完成之后,这些血液就会混合蜡油,制作成以供长明灯燃烧的燃料,来祭奠裴殊观那虚无缥缈的复生幻想。
裴殊观本来看着血液掉落,他其实已经能很精准的掌握下刀的力度和深度,等这血慢慢流尽了,白瓷盅大概也就满了。
至于痛?
裴殊观是肉体凡胎,又怎能不痛,不过这种痛,能提醒他不要忘记。
看着流血的手腕,有割裂的痛楚从手腕处传来,微微扯开唇角,微红的唇瓣勾勒出一个比花蕊还美的笑容。
裴殊观今日心情不错,便也和圆兴聊了起来,
“是有些痛,但每割下一道,那些被岁月抹平的记忆,就会伴随着疼痛,在我心中变得生动一分。”
“我甚至偶尔会喜欢这种感觉。”
窗外有风呜呜吹了起来,扫过裴殊观放在桌上的梅花,有花蕊连带着花瓣被剥脱,随风而去,耳边血液入盅,滴答声不停。
这种疼痛,既是救赎,亦是自虐。
无论如何,都好过忘记。
第47章 旧人(已修)
朝瑶升职成了朝域的贴身宫女, 房间也由双人间变成了单人间,谁知才到寝宫,就瞧见有人在她房门面前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