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病弱美人巧取豪夺后(125)
朝域往门口走去,打开门。
方才在勤政殿认了错,所以这牌位也留不住了,朝域将它交给门口不远处的碧云,复又关上门,转头看向目光盈盈探来的朝瑶,低语道,
“如若让他知道,你不要他了,还不知道该多疯呢。”
说真的,虽然不想阿姊与裴殊观相认,但朝域又有种隐秘的期待,他想看裴殊观失控崩溃的模样。
朝瑶却百无聊赖的扣扣光秃秃的手指头,对朝域的玩笑话不以为意。
或者说,她根本就不再将裴殊观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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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政殿内,裴殊观处理好了今日的庶务,净植也正好来接。
时间过得太快,裴殊观长成了一代权臣,公主府也变成了裴府,快要过年了,年底府上庶务多,净植奉命处理,无法随伺裴殊观左右,但每日依然要带着人来接裴殊观回府。
今日来的时候,正巧撞见碧云送来朝域自制的朝瑶的牌位,光秃秃的牌位放在裴殊观的书案上,一时不免也有些怔愣。
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抬眼揣摩着裴殊观的神色,终究是有些不太敢。
这么多年过去,尽管公子嘴上不说,但他也敏锐的察觉出,公子不喜欢他们提朝瑶殿下,也没有人敢在公子面前提朝瑶殿下。
每提一次,他就痛苦一次。
但公子却偶尔会在他们面前说起朝瑶殿下,由旧人、旧事、旧物,提起那个已经死去的人。
譬如现在,他指着那块牌位道,
“太子殿下藏了很久。”
他坐在矮榻上,一身鸦青色销金云纹刻丝袍,乌黑的头发如绸缎,面色如雪,纤细的手腕上一串碧色佛珠。
靠着栏背看书,日天渐下,灯光有些昏暗。
裴殊观的眼睛好像是摔坏了,又像是没痊愈的时候哭过,总之,留下来一些后遗症。
畏强光,光线太过昏暗的时候也看不太清。
这种时候,他就会佩戴上一块琉璃做的放大镜片,像是单边眼镜一般,做工很精巧,有金属线沿着琉璃下落。
净植听见公子这话,尽职尽责的答道,
“奴才一会儿让人处理掉。”
裴殊观却伸手抚摸那朝域亲手做的牌位,细长手指落在‘朝瑶’两字上,柔和的笑笑,
“他心中有他阿姊。”
净植闻言也笑了,
“若不是太子殿下心中有阿姊,您又怎么会一直这样护着他。”
庇护着京城的涿光山,又传来洋洋洒洒的晨钟暮鼓之声音,飘飘然隐匿在冬日的寒风里。
裴殊观抚摸字迹的细长手指一顿,想起方才在殿上,朝域同样是为了护着身边的婢女,而选择向他认错。
“他和她阿姊很像,现在也学着保护别人。”
“但是也会为此付出代价。”
净植一听,就知道公子又想起那件事了,抬起眸光去看坐在矮榻上的公子,净植忍不住有些唏嘘。
那半年的记忆过得太过深刻,生离死别都有好几次,尽管时间能抹平一切,却也抹不平这些事给净植留下的印象。
尤其是公子与殿下的情谊,净植无论如何也忘不掉。
公子最开始用殿下愿意为他去死,衡量出,殿下珍重他,不会放弃他。
到后面,殿下真的为他而死,公子才仿佛彻底相信了殿下对他的情谊。
后知后觉,在人死之后,一头扎进了爱欲的旋涡,依靠着用死亡燃尽生成的炙热爱意而活。
真是奇怪,盼着一个人能为他而死,可别人真的做到了,又是无穷尽的后悔与难平。
或许,如果有得选,公子更加情愿,是自己死在了那一场谋杀里。
净植抬眸去看公子,公子在昏暗的灯光下抚摸手上的牌位,落日昏黄的余晖洒在他的脸庞,勾勒出他孤寂而又清冷的轮廓。
那是一种旷世的孤独,八年前的那场事故,亲人的背叛,与爱人的离世,给人的打击,不下于毁天灭地。
但还好,还有殿下的爱,只要殿下的爱还在,公子就会好好的,带着殿下的爱一直活下去。
思绪回收,低下眼睫,净植出声安慰裴殊观,
“太子是一国储君,他爱万民,付出一些代价是深思熟虑之后的选择。”
“而殿下爱您,假若再选一次,她还是会选保护您,她不会后悔如此的。”
在净植眼里,朝瑶对裴殊观的爱,是盲目且不计代价的,想来就算再选一百次,朝瑶也会毫不犹豫的为救裴殊观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