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帝难养(50)
阿福答完“是”就又跑了。
屋内,叶羁怀这时正背身侧躺在床上看书,只听见身后传来摆木盆与倒水的声响。
他还心道今日阿福的动作怎么轻巧许多,不似往日那般吃力了。
然后,便听见身后传来那叫他无比熟悉、却也须臾僵了半边身子的声音。
“公子,脱衣服吧。”
第22章 公主抱
叶羁怀记得,路石峋是在去年变完声的。
小崽子如今的声线相比他刚把人带回来时,更低沉,更具有压迫性,还带着点磁性的回声。
叶羁怀对音色很敏感。
像路石峋这般嗓子,若是拉去唱曲儿,一定是唱那种作战号子。
一开口便叫敌人先丧半边胆。
可这样的嗓子,忽然在他身后说出这样一句话。
叶羁怀莫名一阵心乱。
但他很快镇定下来,将这短暂的心慌当成了是被抓包偷偷沐浴的心虚。
而这正是路石峋的算盘。
今日伺候了义父洗澡,那他昨夜做的事,便大约都能一笔勾销了。
叶羁怀放了书,准备下床。
路石峋已经弯腰在床边给他摆好了靴子。
叶羁怀却没去穿,而是穿着袜子直接踩在了地上。
路石峋立刻道:“地上凉。”
叶羁怀心思并不在这上边,他看见水盆已经摆好,热水也已灌上,便伸手去解腰带。
可手指碰到衣料时却又停住,开口道:“你先出去。”
路石峋这时答:“义父需要抬着腿洗,一人不方便,我在旁伺候。”
叶羁怀闻言,不仅没继续脱衣服,反而还重新坐正。
他再次望向那个木盆。
单是想想刚刚小崽子所说画面,他现在就已经开始后悔。
草率了。
把这么个大麻烦招来。
那这澡,他究竟是泡还是不泡。
但叶羁怀很快就不再纠结。
他低下头,伸手继续解腰带。
然而这回,当他的外袍褪下,只剩里衣之时,路石峋却忽然不淡定地转过身去。
叶羁怀听小崽子道:“义父你先、先洗着,我去看看厨房热水烧好没有。”
看着路石峋仓皇落跑的背影,叶羁怀挑眉。
刚不是还说,要伺候么?
没一会儿,路石峋一手提着一个桶,又回了叶羁怀的屋子。
屏风后边,那人躺在浴盆里的身影若隐若现。
路石峋连忙背过身去,手里还拎着两桶水,却迟迟没再往里走。
最后,他微微蹲下些身子,将胳膊伸进屏风后头,往里送了一桶水。
又用脚轻轻往里推了一桶水。
叶羁怀舒舒服服泡在浴盆里,正往胳膊上浇水,一会儿看见一只手伸过来,在他盆边放下一只桶,一会儿又一只脚伸进来,往他盆边推来一只桶。
他不禁心道,原来是这么伺候。
叶羁怀将巾子盖在胸前,闭上眼,往后一仰,热水熏得他两颊爬上绯红,秀丽的眉眼瞬间带上些平日从不曾有的魅惑,嘴角勾起的弧度更甚。
放完两只桶,路石峋又开始在屏风后头急得抓耳挠腮。
“义父,你要是拎不动水,跟我说一声,我进去帮你倒!”
喊完后,路石峋又抿着唇补充道,“我闭着眼进去……我、我不偷看。”
路石峋问完,紧张地等待他义父回复。
然而并没等到叶羁怀的声音。
又过了一会儿,屏风里头竟传出了平稳的呼吸。
路石峋如今听呼吸都知道他义父在做什么。
而这声音显然是……他义父竟就这么……睡着了?
大约一炷香时间后,路石峋担心水凉,终是闭了眼,轻手轻脚地走到屏风后头,慌乱摸到水桶把,小心翼翼给叶羁怀的水盆里加了热水。
加水的时候,尽管他什么也看不到,但一想到他义父就那样躺在近他咫尺的地方……
路石峋放下水桶就逃出了屋。
一直跑到院子外,他弯腰撑着双腿大口喘粗气,鬓边流下的汗液都滴进了衣领里。
他抬起头,望着不远的春日虚空,眼底尽是对自己的恼火。
因为他脑中正在不断涌现一些他并没亲眼见到,却让他抓狂的画面。
然而水还是得继续加。
路石峋不可能叫他义父着凉。
于是,就这么来来回回跑进跑出地加水换水,路石峋在叶羁怀屋里伺候了一下午。
接近黄昏时分,叶羁怀才醒来。
醒来时,他发觉身下的水还是热的,再抬头看看屋外全暗下来的天光,瞬间明白这一下午都发生了什么。
而路石峋也第一时间听见叶羁怀醒来的响动。
“义父?”他在屏风外头喊了一声。
叶羁怀问:“什么时辰了?”
路石峋答:“接近酉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