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蛇妖竟痴恋于我(3)
活着,怎么就这么难?!
就在他昏沉地仔细琢磨着自己未来命运的时候,院儿里的鸡啼了两声,天色已经大亮,院门外开始喧闹了起来。不多时,一个约么上了点年纪的温厚声音传来:“那小哥儿人在这儿?”
“是,是,就住这儿。”老陈赶忙应着,他领着家里的帮工,往前赶了几步,一脚把门踹开,又给那帮工递了个眼色,那人立马会意,扑到炕上,将神志昏沉的颜子俊一把拎起,甩到了门外。
颜子俊摔了个满眼星,他身子本就弱,又两日没吃过东西,一时扑在地上起不来,头抢在地上,摔了满脸泥。
颜子俊强忍着心里直往上泛的恶心,吐掉了嘴里腥气的雪泥,心道,也不知这是个什么朝代年景,若是太平岁月,怎么净养出这些个狠舅刁奴。
他伏在地上也不着急起来,想这张家不是来买人做郎君吗?他现在这样蓬头垢面,面色青黄的要死不活模样,看着就倒胃口,若是还能让人瞧得上,那才奇了怪了!陈木匠不提前将人拾掇好了,先养出个好卖相,就指望着拿他换钱,真会做春秋大梦!
颜子俊心中冷笑不止,忽而头顶又传来方才出现的温厚嗓音:“这小哥儿怎么瘦成这样?莫不是病了?”
陈掌柜急忙摆手,觍着脸陪笑:“俊哥儿自小娇贵,前两日下雪,冷了些,他人小,受不住冻,是病了几日。”
颜子俊微抬眼,望向来人,入眼的先是一双续着风毛的干黄靴,再是绿罗团花锦绣棉袍,腰上佩金嵌玉带环,头上带了顶皂色貂皮帽。再看长相,年约四旬,生的额阔顶平,唇方口正,双眼明亮似点漆,脸上挂笑,却自有一番威严气度,粗浅看去,应是个在勋贵人家掌事的身份。
颜子俊在脑子里搜索着前世的记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当阳县里哪户人家能有这般富贵,连个管家的穿戴气度都能这么体面尊贵。
却听中年男人口中发出“啧”的一声,似是对眼前瘦弱的颜子俊不甚满意,他并不正眼看老陈,只问了句:“好些了没有,可起的来?”
说罢,他身后的随从上前将颜子俊从地上拉起,颜子俊这才意识到那人方才问的是他,赶忙回答:“我,我……好点……”
“咯噔”一下,颜子俊心脏登时漏了一拍,心想坏了!敢情这颜子俊上辈子还是个口吃……
他“我”了半天,那中年男人也不着急,让随从找了件袍子给他披上,又命人去厨房找些吃食送过来。
颜子俊病了几日,后面连着两日没进过水米,饥渴的眼睛发绿,嗓子冒烟,眼下有了热汤热饭,再顾不得什么尊严体面,躲到一旁,蹲下身子,就着手里的热水,攥着油饼就狼吞虎咽了起来。
“……贾老爷,这十两银子少了点,怎么的,也得十五两吧?这些年,哥儿在我家好吃好喝,光花销就不止这个数……”
“哼!你五两银子买的人,颜子俊没日没夜给你家干活,从没领过一文工钱,这怎么不说?就这样,还稍不顺心便动辄打骂,当真是没天理!丧良心!”颜子俊心中啐道,竖着耳朵听那二人谈话的同时,也不耽误他狼吞虎咽着手里的食物。
那贾先生听老陈这么一说,似是从鼻腔里挤出了一丝热乎气儿,道:“你看他这头面儿,哪儿还有个人样儿,十两银子你已不亏了,还想怎样?莫不是当家的以为咱们是外地人,便是好相与的?”
“您,您这是说的哪里话……”老陈陪着笑,顺道儿偷偷抹了把额上的冷汗。
他掂量着眼前的贵客可不是他能得罪的起的,莫不说这人言行举止,绝不是出身一般的富户,便是他身后跟着的七八个年轻后生,个个锦衣貂裘,骨健筋强的,一看就是练过的好手,所谓强龙难压地头蛇,可他算啥地头蛇?
眼下还是把这个痨病鬼打发了要紧,不赔钱便是了,若是过了这个村,把人砸手里了,更倒霉!
老陈拍了个巴掌,状似狠了很心,咬牙道:“您出这个价,便是这个价吧,我也不推辞了!这俊哥儿,诶,您别看他现在这个样儿,那是病了!改明儿好全了,洗漱收拾干净,模样可俊了,又识文断字,手脚还勤快的很……”
贾管家也不听老陈絮叨,朝身后一抬手,一年轻人立马上前,将一织锦钱袋塞到老陈手里,老陈只手一掂,便知足数,对这结果心里也算满意,墨迹着将卖身契递了过去,那年轻人一把接过,叠了两折,掖进了袖袋里,这事便算是两清了。
颜子俊这时已将手里的油饼吃了个七七八八,肚子里有了食儿,心里稍定,他瞪大了眼睛,脸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