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蛇妖竟痴恋于我(2)
颜子俊坐在床上,看着身上穿的古人样式的棉衣棉裤,又看了看这俨然不是什么正经住人的地方,听着门口嘁嘁喳喳的骂人话,惊的自己半晌说不出话。
“我这是怎么了?这里是什么地方?”若不是感受着这具身体的寒冷、病痛与饥饿,颜子俊本以为自己已经死在了医院的病床上。
他从小身体就不好,到了高中时候就彻底休学了,好容易自学完了高中课程,参加了自学考试,眼见着就要拿到大学文凭,却不想在去拿□□的路上,一辆失控的货车直冲他撞了过来。
他最后的记忆就像是旧时代的默片,只有染血的人影憧憧,和刺鼻的消毒水的气味,听不到一丝的喧哗。他依稀看到了母亲哭红的双眼,一切就像是抹掉了声音的录像。
“我竟然没死?我还活着?!”颜子心脏跳的飞快,往脸上狠狠掐了一把。
疼!
这竟然不是在做梦!
颜子俊再也顾不上其他,赶忙撩开身上的破被下地,去找自己双亲,让他们好好看看,好好摸摸自己。真是神了!那辆车那么猛地撞过来,他竟然还活的好好的!
不料他脚尖刚一着地,才觉着身上竟没有一点儿力气,身子一软,一下子跌到了地上。颜子俊的头重重磕到了地上,他头脑昏沉,坚持着抬起头,便听脑子里“轰”的一声,大量陌生的记忆在他的脑海里涌现出来。
这是另一个人的记忆。他叫颜子俊,荆州南郡人,自幼在当阳县里一富裕人家里生活富足,奈何他父母去的早,他和兄长被舅父家领养,二人小小年纪便寄人篱下,在亲戚家里讨生活,备尝人情冷暖。
他舅父姓孙,原本也是县里一富家子弟,因家里就他一个男丁,自小被父母娇养惯了,到了长成,也不学好,不求学上进不说,还成日里游手好闲,后来竟跟着市井泼皮学会了赌钱,将父母留下的身家输了个七七八八,家计便艰难了起来。后来妹夫妹妹身死,他便将妹妹的两个幼子领养了过来,吞了妹婿的家产,却又不好好待这两个外甥,每日里不过给粗粝饭食,破服旧衣,前几年学哥儿也死了,就剩了颜子俊孤苦一人。
这下,颜子俊更没了依靠,他舅舅的赌债从没绝过,输光了妹夫一家的私产,便又将苦命的外甥抵给镇上陈木匠家做学徒。说是做学徒,实际上就是为了那五两银子把外甥给卖了,想想他舅舅一家尚且自顾不暇,怎么还有闲钱将他赎回去?!
听着门口那两人骂骂咧咧,说的竟是他舅舅又偷偷将他转卖给了县里张员外家里做妾。
老陈因嫌他面黄肌瘦,做不了重活儿,正想找茬儿找他舅舅要钱,把他领回去,不想他舅舅又欠了赌债,骗张家人说签的是三年活契,期限到了就可以领人,实际上就是一人卖两家。他们一家刚坑了张员外的钱,连夜就不知跑到哪儿去了,等老员外反过味儿来,人早跑的没影儿了,后悔也晚了。
事已至此,老陈也不能轻易放人。要怪,也只能怪那老东西自己不打听清楚!他手里攥着颜子俊的卖身契,这白纸黑字,签的可是死契,他不放人天经地义!他们若想要人,除非再出回血,要是不出钱,便休想把人带走!
他算盘打得可好,想着等张家来人,多要些银子,等赚了本儿了,再把人打发出去,一举两得。却不想这颜子俊突然得了急病,险些断了气儿。这一下子,若是鸡飞蛋打,赔了夫人又折兵,上哪儿说理儿去?如今好歹算是活了过来,却又是一副痨病鬼的样子。
晦气!真是晦气!
老陈瞅着颜子俊满脸病容,瘦的一把骨头,自己都觉着堵心。就这,谁能看得上?也不知道他那孙子舅舅怎么蒙的张老头儿?
颜子俊看着自己身上的旧棉衣,破烂不说,还一点都不暖和,他往身上一摸,才发现身上的棉衣里填的哪里是棉花,竟不知是哪里捡来的柳絮和枯草!
颜子俊不禁悲从中来,才明白这个小哥儿终是不堪折磨,在这个冬夜里死了,他这才有机会和他换了肉身,让他在这个破屋里醒了过来。
门口的咒骂声散去许久,颜子俊脑海里仍旧不断闪现着这具身体的旧主零散的记忆,除了年幼时父母慈祥,兄长关爱的欢乐时光,剩下的便是在舅舅和陈木匠家里日夜劳作、挨饿受冻、受人欺负的苦日子。
他心中为自己,也为这个人唏嘘,自己呆愣愣地在地上坐了半天。
不管怎样,他穿越了。
颜子俊嘴角抽搐,脸上的表情晦暗难辨。
好容易重活一世,可一联想到这小哥儿的记忆,又想起天亮之后,要被卖到有钱人家做郎君,这样的人生,还能有什么前途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