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灵异闻录(70)
白树生带人将入口推开,接着过来喊思考入神的戎策:“走了,等什么呢?我还想着天黑前赶回去呢。”
叶斋站在霖王府最高的塔楼上,遥望着远方的帝泽山。戴佗站在他身侧,问道:“您不会真的想去陛下面前抗议吧?”
“能叫抗议吗?”叶斋望了他一眼,“这叫替五妹伸张正义。也不知道父皇怎么想的,南绎派来手脚健全的十一王爷当质子,我们非得给人送过去一个瘦弱的小姑娘?她才多大,十七八岁,而且性格孤僻,怎么可能是最佳人选?”
戴佗疑惑望过去,半晌说道:“那,谁才是?”
第36章 七日风
晴空万里,叶斋站在数十米的高楼之上,京城繁华尽收眼底。稍远一些,静谧的城郊亦可模模糊糊见到轮廓。这是北朔的帝京,一个拥有百万雄兵的国家最安全的地方。
他沉思片刻,忽然换了个话题:“封王大典定在什么时候?老三天煞孤星的命,钦天监不得选个良辰吉日?”
戴佗虽然有些木讷,但是收到的消息是一概不忘全部记在脑子里,听霖王殿下这样一问,即刻回答:“九月初一,在帝泽山阳秋顶举行。”
“倒是个风水绝佳的好地方。大哥几时回来?”
“大典前一日。”
叶斋咬着牙望向帝泽山高耸入云的山巅:“好,在他回来之前,把霖州水坝的事情给我办妥了。不愿意搬的,一把火给我烧了;不出钱的,绑了身强体壮的男丁当苦力。要在老四戴上亲王头衔之前,给我整出个样子来。”
“殿下,光是当地的劳力根本不足以……”
他话音未落,叶斋回身狠狠一瞪:“还用我教你?”
白树生将缰绳一勒,黑马立刻抬起前蹄停下脚步。戎策在他身后跟着,因前面冷不丁刹住,他反应不及时差点没让两匹马亲密接触。“你找挨踢呢是吧?”
“阿策阿策你看,赶上出丧了。”白树生看了眼日头,现在大约是下午时分,按照当地的习俗判断,死的应该是个年轻人。送葬的队伍里,打幡的是个身穿麻布衣服的小孩,最多十岁,一张小脸满是悲伤。
戎策仔细看去,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急忙从背囊里翻出之前收集的资料,两三张草纸翻来覆去:“此地怪事频发,但是颇有规律,死的人互相认识且是较近的亲戚。还都是病死的,仵作说,是七日风。”
“什么七日风八日雨的?”白树生被临时抓来查案一点都没准备,只是听说有一个感觉自己命不久矣的人报了案。他往戎策手中的草纸上一看,报案人叫高大力。他再一看送葬的队伍,已经走到了四四方方一张土坑前面,而旁边立着的墓碑,同样写着高大力。
“小白,你去问问这帮送葬的,人怎么死的,记得态度好点,别跟人打起来。”
白树生摆摆手,一副不耐烦的神色:“知道知道。监察大人临行前交代过,多跟你学学,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顺便拦着你别跟他们打起来。”
“杨幼清是夸我还是骂我。”
“他夸你还少啊?”白树生掰着手指给他数,“说你刀法好,说你不迟到,说你懂得分寸,还说你睡觉老实不打呼噜。”戎策还没听完就要踢他,白树生抱着剑从马上跳下来,一溜烟跑了。
戎策骂了一句,将两匹马拴在村口,接着走进这个寂静的小村庄,看一看骇人听闻的“鬼垒砖”到底是什么。他一边走,一边分出心思去想,杨幼清怎么在他面前,只说他刀法退步,说他见天休假,说他得寸进尺?
村子里没有多少人,大多因为这连日来的怪异事件吓得不敢出门。每家每户门口都贴了些门神,画质粗糙的能起安慰作用,但不乏一些画了暗符的,既美观又辟邪。而且那门神,戎策越看越觉得像杨幼清。
仙风道骨。
平常人家贴的年画都是挥舞宝剑的大胡子,但是这个画师偏偏要画身穿长袍剑眉星目的美男子。
戎策自七岁见到杨幼清就确定的一件事,便是他师父长着一张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漂亮模样。相由心生,戎策想,大概是因为师父我自清高的生活态度,让他越来越有仙气。
再看他们这些风里来雨里去的小千户小百户,到还没沦落到面黄肌瘦的地步,但是跟杨幼清站在一起,一个个跟苦力没什么区别。杨幼清经常说戎策不爱干净,这句话有误,戎策不是不洗脸,他是真的被岁月晒黑了。
七岁嘟着嘴喊大哥哥的奶娃娃一去不复返了。杨幼清偷偷感叹。
“官爷,这画漂亮吧?我跟你说啊,再好看也不顶用,你瞧瞧老高家那些三叔五姨的,不都跟中了诅咒一样,接二连三入了土?”说话的是这家的大娘,见到戎策和他背后的两把刀也不怕,凑过来就开始唠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