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虐女文炮灰后(47)
珠桦不是暴躁的脾气,不会轻易动手打人, 若说刚刚那一巴掌是没能控制好自己身体的缘故, 那么用力踢出去的一脚,则是内心的首要反应。
恃强凌弱非君子所为, 骆青月必然经不住别人使出全力的一掌。珠桦觉得齐殊该打、该死,该受任何责罚,以至于忘了对方是她最偏爱的男主角。此刻的她, 毫无心疼愧疚之意。
齐殊的身体单薄瘦弱,偏偏生了副高个子,便愈显得孱弱。他被打得眼冒金星, 胸口又挨了一脚,耳朵里嗡嗡作响,似乎有千万只苍蝇围着他飞舞乱叫,面前的一伙人明明都在张嘴说话,他的左耳却听不清。
他的左耳失聪了吗?
不, 不可能!
齐殊恼羞成怒, 脸颊火辣辣得疼, □□上的疼痛可以搁置,心理上的屈辱倒被无限放大。数日以来,他心中泛滥最多的情绪,就是屈辱。
中宫嫡出的皇子,自小金尊玉贵,从不知道委屈两个字怎么写,却在短短半个月里,先后尝到了无法再生育和掌掴的痛。
他的尊严被人踩在脚下狠狠碾压,一寸寸地剥落、碾压,化作肮脏的齑粉。
珠桦万万不能再活!
齐殊欲扶着门框站起身子,但他浑身无法使力,用力几次后又跌倒,狼狈到了极点,在场的仆从们都是骆青月从越国公府带来的,竟无一人前来扶起他、关心他。
她们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路边不起眼的野狗,鄙夷、厌恶、不屑。
“扶……本王起来!”
齐殊有气无力地叫了一声,旋即陷入更深的绝望,没有一个人愿意上前搀扶他。
琼兰院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终于,终于,他看见那抹月白色的衣裙朝他靠近了,是他的婵婵,他最善解人意的婵婵要来扶起他了!
他就知道,婵婵舍不得他受苦,女儿家闹闹脾气罢了,哪里愿意看他如此绝望!
……为何不动了?
齐殊双眼看见一行人把月白色围护住,右耳听见陪伴骆青月十几载的陈嬷嬷道:“二小姐,莫去……”
他的婵婵,果真停在原地,不再上前一步。
她不要他了?齐殊喉头蔓上腥咸温热,右手捂住心脏,大口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他的衣襟。他咳嗽两声,昏了过去。
*
王府中喧闹到半夜,骆青月这次忍着伤悲,半滴眼泪也未往下掉,她脸色铁青,反复回想齐殊手掌落下来的画面,若珠桦来迟一步,那一巴掌就会落在她的脸上……
齐殊……竟然会扬手打她?
她无法相信,不愿意相信。
骆青月侧眼看着病榻上昏迷不醒的男人,安排了人明日清早入宫通报,便说雍王体力不支才会晕倒,千万不可将琼兰院里发生的事泄露出去。
她抬起手指,抚摸着齐殊的脸庞,强颜欢笑道:“如今回想起来,我对王爷倒有些一见倾心的意味呢。”
“那个时候不知道他是这样的人罢?”珠桦冷不丁道。亲笔写下掌掴的情节,与亲眼目睹掌掴的画面,心境全然不同。做前者时激动昂扬,经后者时愤怒恼火。
“他看起来温和儒雅,哪里晓得……”
珠桦紧闭着双唇,手掌至今泛着隐隐的疼,犹如过了一遭烈火,再泼上滚烫的油水:“你方才说讨厌他,怎么,你不再喜欢他了吗?”
“那……”骆青月摇头,强颜欢笑道,“那不过是气话,我对王爷总归还有感情在。前路虽艰,总得陪他走一走。”
此刻的静默,就像今晚的风声般喧嚣。
“前方若是无路死巷,也要撞个头破血流?”珠桦艰难地扯着声带,说话粘滞重缓,声音几乎低进地缝里。
“待到那日再说罢。阿珠,有件事要同你商量,你随我来。”
从主院回到琼兰院的路上,珠桦嗅到远处传来的花香,她不知香气属于哪一种花卉,但知道沁人心脾的气味无法安抚她鼓鼓隆隆的心跳。
要不要把将来会发生的事说出来?
她故意落后半个身位,便于观察骆青月的侧颜,溶溶月色下,美人的脸庞似一块美玉,然而此玉来日必遭裂痕,纵然可以修补,但它还是当初那块儿吗?
破镜难重圆啊。
其实事情发展到如今,原著的主线剧情崩坏近一半,加之楚瑰意对骆青月的善意,那些落水、小产的剧情发生率渺茫。珠桦对世界规则的试探和总结不能称为面面俱到,她对自己出手改变剧情之事,仍抱有几分畏惧,唯恐遭反噬。
在现实世界身死后,得以穿书重活一世,已是上天眷顾,她不愿再冒险。
大风忽起,珠桦整理鬓发时,无意瞥了一眼自己的手掌,掌掴的同感犹在手心,她盯着自己繁复的掌纹,略有些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