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记糖铺(20)

作者:唐半双

钟予槿笑而不语,缓缓地给杯中续茶,钟家所做的事情她不是不知道,一个卖糖郎靠着家里的族亲开办了糖铺,在乡下置办了田地,酿糖熬糖,从此走上了富贵路

旁人听起来只当是一家人齐心协力奋斗的故事,实际上二伯父当初卖了家里的几块田来到临州后,很是嫌弃她家,甚至都不愿住进来,又对她家卖糖的事情很是嗤之以鼻,若不是后来她爹爹扛着压力每日不停歇地走街串巷,攒够了开铺子的钱,二伯父怕是要揣着他的钱赖在临州混吃混喝一辈子。

三伯父更是个花天酒地的主,当时他还未娶亲,便卖了祖上留给他的几块田吃光喝光,在乡下混不过去才进城整日干些出力气的活,挣多少花多少。

后来她爹爹好说歹说,将人劝诫回来,让他在家里的制糖坊内帮忙。钟家有钱后,他便急匆匆地要钱买宅子置办地产,嚷嚷着要娶蒋家的女儿,她爹爹忙前忙后给他操办,最后还要时不时受他抱怨。

大姑母做得更绝,见他长兄有了资产,便自己婆家的人全都带过来,硬要她爹爹给她家里人都安排件差事。

二姑母倒是个憨厚的人,可是嫁给了一个不中用的相公,整日闹腾得不行,最后是她爹爹看不下去,给他们家了一份清闲的活计。

三姑母鬼心眼最多,这一家人全都聚在临州,看热闹似的等钟老爷发了家才急忙巴结上来。他爹爹费了不知多少口舌,才将这么多族亲的心拧成一股绳。

生意渐渐做大后,人的本性便都暴露出来,家中的铺子里接连传出以次充好,欺诈客人的消息,几个族亲逼着钟家老爷去落井下石购进了几家酒楼客栈,整日不是算计这个就是掰扯那个,整个钟家也就是为了钱才聚在一起,没了钱便一哄而散。

尤其这几年为了扩大销量,仗着钟家家大业大,压价卖糖,其他小户哪里有实力抗衡,只能认栽地顺着把价格压下来,这事早就引起不少商户的不满,只是没有法子根治罢了,谁让钟家人多呢。

钟予槿悠悠叹道:“张公子说的是不错,我们一家人都是老奸巨猾的主,没一个好东西。”

“哎哎,也不能以偏概全。”张锦言摆摆手,“况且我只说了老奸巨猾,可没说你们没一个好东西,这锅我不背。”

两人对视哈哈大笑起来,钟予槿从怀里掏出一块糖饼,摆在桌上,“这些人这些事再说也无用,如今我既被那些人赶出去,就再也没回去的想法。”

“与其在泥塘里和臭鱼烂虾为伍,不如早日脱离苦海,寻一处清渠好生自在地快活着。”

“既然来新地方投靠,按理是要拿点诚意,今日我带来一块好东西,您看看我这份礼如何?”

张锦言从糖饼上扣下来一点,用手指碾磨着,“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我对槿姑娘的捕鱼方法很是感兴趣。”

钟予槿起身笑道,“既是入得了张公子的眼,那我就放心了,现在想去您家的制糖坊里看一看。”

张家院子建在这山脚边上,地方分外宽敞,成排的房屋都是张家用来制糖的工坊。他指着山下一块块的田地说道:“今年砍下来的甘蔗都存放在地窖里,槿姑娘要是需要,尽管拿来用。”

钟予槿点点头,只是她现在对张家仓库里的农具起了兴趣。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有了上次制糖经验,钟予槿很想把榨甘蔗的机器做出来,忍不住摸了摸挂在墙上的刀具,心中已经有了法子。

“这是用来磨甘蔗的机器,先前我看榨甘蔗实在太过费事,也曾想着改进一下机器。”

“张公子想法与我是不谋而合,磨刀不误砍柴工,我们若是把器械做好,能省下不少力气。”

“钟小姐不愧是钟老爷亲自教养出来的,这心里的法子是一个接着一个。”

钟予槿循声看去,嗯,这位熟客真是无处不在啊。

张锦言只当他们还未曾见过,上前介绍道:“哦,这位是孟书堂的教书先生,谢先生,家中现已有一个小儿,正是顽劣的时候,我便想着请一位先生隔几日来家中教授诗书礼仪。”

虽是熟客,钟予槿照旧福身行礼,“谢先生安。”

“钟姑娘安。”

张锦言看着两人,有些尴尬地轻咳道,“二位若是还空闲,可以一同留下吃顿饭,。”

钟予槿接过话:“不必了,其实我与谢先生现在都住在南街坊,还是邻居,已经见过许多面了。”

“哦哦,这样啊。”张锦言顺着钟予槿的目光往外看。

“这么久过去,书画应该接回来了吧?”钟予槿望着院子。

在接回书画这件事上,她本来是想着若是文的不行,那便来武的,谁知道人家镖局出身,向来信奉能动手就绝不嚷嚷的信条,听她讲完困境二话不说直接派了个功夫了得的家仆去了钟家,说是定会把书画完好无损地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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