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记糖铺(164)

作者:唐半双

书画在膳房里煎药, 一丝苦药味弥漫在空中,钟予槿从床上坐起, 简单地理了理衣服,簪了一根无暇玉簪。

“我出去走走。”她对着门口的侍卫说道。

侍卫并未阻拦, 只是示意旁边跟随着的掌事嬷嬷, 回禀道:“还请姑娘带着侍女,以免走丢。”

钟予槿点点头, 转头对着侍女说道:“有劳帮我带个路。”

出了小院, 外面的宫殿花苑多了独属于皇家的威严庄重, 一花一木都被修剪得错落有致,规规矩矩。

顺着宫道往前走,钟予槿听着不远处流水的声音,找到了一条河道。

侍女提醒她道:“这是从宫外引进来的河水,前几日刚下过雨,故而河水漫涨,姑娘可别往河边去,小心脚下滑。”

钟予槿站在桥上四处张望,满目绿树繁花,桥下潺潺流水,随波逐流的花瓣一摇一晃地跟着河水流淌。

她院子里的木槿花怕是早已落满地。

想到家里的小院,又记起去年雪夜,她从门后小心翼翼地望向谢有尘孤冷的眼睛时,觉得心尖颤动,想着该如何引这位郎君为她折腰。

只是她从未料到最后还要面临这样进退两难的抉择。

钟予槿对皇后的身份不感兴趣,可是要想嫁给心爱的人又只能是皇后,而当皇后意味着要困在这如盆景般的牢笼里,往后的日子会不会像从前那般自在快活,又是一个未知数,而她讨厌未知。

她在炽烈的日光下,权衡着利弊。

想起后世的某节心理课上,有老师问如果自己和爱人的人生道路相背,是选择跟随对方还是义无反顾地走自己的路。

钟予槿的回答是她喜欢他,爱着他,并不影响她去思虑以后的日子,爱他和做自己并不冲突。

若是对方不满意这个答案,恰恰说明两人并不能走得长远,因为连对方的全部都接纳不了,何谈往后。

可是如今她又如何确定谢有尘真的愿意接接受她的思量,毕竟二者之间其实隔着千年距离,他不再是南街坊的教书先生,而是站在权利顶峰的亲王。

钟予槿想得头痛,太阳晒得她不由得眯起眼睛,前面的园子里种了一大片的花树,各色各样的花朵在骄阳下盛开,晃得人眼花。

大片的紫藤萝花架下忽然闪出一道亮光,似是珠钗折出来的光。

钟予槿站在绿荫木架下,静静地看着凤仙花丛里身着浅绿色衣衫的女子。

“你要染指甲吗?”

绿衣女子转头对她一笑,“是啊,凤仙花开得这么多,不摘点可惜了。”

旁边的侍女则按规矩行礼:“淑嫔娘娘金安。”

钟予槿走下台阶伸手仔细地挑选着较为干净的花瓣,“哦,那我也帮你摘点吧。”

淑嫔侧脸打量着她的脸,“你就是那位槿姑娘吧。”

钟予槿嗯了一声,手里忙得不停,很快就抓满一大把凤仙花。

“近来陛下圣体欠安,多亏淮南王殿下处理朝中事务。只是苦了你,初来乍到,处处都不熟悉,如今又闷在宫里,皇宫虽然大,可一步一行全都受限,没有宫外自在。”

钟予槿摇摇头,“不闷,他的事比较重要,我就等等他。”

淑嫔转身坐在石凳上,随手将篮子放在一旁,“那就好,要是真的想见他,就找个人给你带路去找殿下,有时候等久了,两人之间的情谊会越来越淡,你多去几次就知道路了。”

钟予槿不明所以地看着她,淑嫔把一篮子的花瓣全都放进捣臼里,一下一下地敲打出汁水。

她自言自语道:“以前我就是等,呆呆地等他来找我,等来等去就入了宫,再也见不到他了,想后悔都来不及。”

钟予槿察觉到她眼底的悲伤,默然不语,只缠着手,听着各种鸟叫,风鸣,和流水潺潺。

“你每日都做什么?”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钟予槿只好问她的生活起居。

淑嫔摇摇头,“我自己就捣弄些胭脂水粉,一天到晚地养花摘花,有时候会和其他的姐妹聚在一起绣花,作诗,或是织布,逗鸟,养花,舞剑,反正总有乐子玩。”

“陛下不陪你们吗?”

淑嫔迟疑地想了想,“陛下忙,偶尔来几次,我们还嫌他来了不自在,往后他就很少来了,陛下是个好人,但是好人命薄,前几日我们去看他的时候,都没说话,也不敢哭,让人知道了不好。”

“我上一次见到陛下还是两年前入宫的时候,当时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都在,我都不敢抬头看,没想到才过了两年,我却觉得好像把半辈子都过完了,宫里的日子太磨人。”

“等熬到陛下驾崩,我们要么出宫进庙里祈福,要么就住在宫里,新帝登基,新后住进椒房殿,又会有一拨姑娘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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