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室难为(36)
这话倒是让祝煊挑了下眉,看向一端状似认真读书的人。
祝允澄装作没察觉,挺直脊背坐得端正,只是捧着书册的手有些僵硬。
“不必看了,过来一起说说话。”祝煊开口道。
祝允澄吃惊得瞪圆了眼,一时怀疑自己莫不是听岔了?
“父亲真的是让我先歇会儿?”他语气里的疑惑太重,尾音飘得打了两个转。
祝煊神色淡淡的瞥他一眼,“今日的功课我一会儿检查。”
祝允澄:“……是。”
这才是他父亲啊!
祝家主回来得稍晚些,一家子已经坐定,只等他了。
沈兰溪薄背挺直如杨柳,一副大家闺秀的内敛模样。
见惯了她在屋里或躺或趴,姿势懒散极其不规矩的样子,甫一瞧见她这般坐姿,一时竟难以适应,忍不住的多瞧了几眼。
“怎么了?”沈兰溪被他盯得如坐针毡,自查一般的上下扫了自己一圈,没察觉到有甚不妥。
“咳”,祝煊嗓子发紧,收回视线,清淡道:“无事。”
沈兰溪矜持颔首,却是在心里腹诽:没事那样盯着她做甚?!好似多少年没见过了一般!
女婢鱼贯而入的上菜,老夫人动了筷子后,旁人才缓缓的夹菜吃饭。
祝煊伸手,把沈兰溪面前的冷盘与自己跟前的糖醋鱼换了一下。
瞬间,一桌人的视线都聚在了他身上。
便是沈兰溪也纳闷的瞧他。
往日不见他有什么口腹之欲,这是得多喜欢吃这个冷盘才会没规矩的换了位置?
祝煊稳稳的放好盘子,才道:“她身子不好,吃不了凉食。”
这话是与众人解释自己失了规矩的行为,也是在与上菜的女婢说。
一瞬,几人的视线转移到了沈兰溪身上。
祝家主是诧异,祝夫人与老夫人却是复杂难言,又有些恍然,倒是一旁伺候祝夫人用饭的韩氏多瞧了沈兰溪几眼。
投桃报李的道理,沈兰溪是知道的,尤其是在祝家人面前,前有祝煊这般体贴她,她自是不能落后。
她一脸羞涩的与他道了谢,还特意为他夹了一块儿小炒肉,端庄又克制的道:“郎君多吃些。”
祝家主轻咳一声,招呼道:“都用饭吧。”
胡子掩藏下的神色明显是满意的。
家和万事兴,夫妇互相体贴是最好。
祝夫人垂首吃饭,忽的碗里多了一块鱼肉,她茫然抬眼,便撞上了自家夫君的视线。
“这鱼做的不错,是你喜欢吃的。”祝家主解释一句。
祝夫人微微颔首,客气道谢:“多谢夫君。”
只是,她喜欢的是酸辣鱼,而不是碗里的糖醋口。
她唇角勾了勾,笑得失望又讽刺,看着碗里的那块鱼肉,忽的没了胃口。
第85章
翌日,又见大雪。
沈兰溪吃好睡好,一觉醒来已近晌午。
元宝听见动静进来,笑得像是偷了腥的猫,“娘子醒了?”
沈兰溪打了个哈欠,眯眼瞧她,“怎的笑成这般模样,做了坏事?”
元宝嘿嘿一笑,凑过去道:“郎君体贴娘子昨夜受累,今早特意吩咐我们,大雪日不必请安,让我们手脚放轻一些,别惊扰了娘子歇息。”
沈兰溪伸出一根手抵着她的眉心,把面前的脑袋推开,穿衣起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些什么?昨夜你家娘子是在与郎君秉烛夜谈,共同进步了,哪有你说的这些。”
“啊?”元宝傻眼了。
难怪昨夜主屋里的烛火迟迟不熄,她与绿娆特意守到了半夜,也没听到他们唤水。
沈兰溪穿好鞋,以手掩唇又打了个哈欠,一双眼眸雾蒙蒙的。
许是她太过愚笨,昨夜在主院儿用过饭回来没多久,祝煊就拿着两本账册回来了,说是要教她。
沈兰溪也不好拒绝,强撑着心神装差生,连何时睡着的都不知了。
虽是起得晚,但是一日三餐一顿都不能少。
沈兰溪正吃着饭,一道身影忽的窜了进来。
四目相对,沈兰溪咬着包子的动作一顿,看着他行了一个及其标准的礼。
她脑子有些木,痴痴的问,“你师娘家的屋顶又被大雪压塌了吗?”
祝允澄先是颇为无语的瞧她一眼,又看向饭桌,“先生和离的娘子家屋顶没塌,是书院里的一间学舍塌了,学生都去瞧热闹了,山长索性给我们的下学了。”
他说罢,又一脸疑惑的问,“母亲,你晌午就吃这个?”
鸡丝粥,青菜,两个包子,简单到有些寒酸。
沈兰溪自是不会说自己起迟了,先垫垫肚子。
她把手里的半块包子吃掉,才回:“左右你父亲不在,我随便吃点便够了。”
这话说得可怜,祝允澄却是想了那日在荟萃楼与她一同用饭,烧鹅都要另要一只热乎的,哪里是将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