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室难为(20)

作者:云朵偷喝我酒

祝煊想起方才唤她起床,直至他搬出了祖母,那人才醒神,便觉得祖母最后一句话说的没差。

他汗颜道:“祖母和善,沈氏心里是知道的。她初为人妇,身边没有血缘亲人帮衬、疼惜,若是她没顾及到什么,或是做错了什么,还请祖母、母亲提点一二,她胆子小,本就在后院谨小慎微,祖母便莫要再吓她、训斥她了。”

祝老夫人哼了声,不觉得翻了个白眼儿,“就你是长了心肝儿的,不愿与你说了,自己在这冷屋里挨饿受冻吧,我与你母亲就是多余来瞧你。”

她说罢,气哼哼的起身,被女婢搀着走了。

祝夫人笑了声,过去在椅子上坐下,眉眼温和的瞧他,“你祖母心里是知道的,她也盼着你与沈氏能和睦恩爱,早些给家里添丁进口。昨夜她也是着了急,你幼时出痘,连着几日发热,太医都是住在院儿里的,几次凶险,她不眠不休的照顾你,着实是被吓到了。”

“昨夜那话,你祖母说过了便罢了,你宽慰沈氏几句,莫要往心里去,若是她乐意,便来帮衬我一二,这段时日,各个庄子上和铺子里的账册都送来了,好多活儿等着呢。”

“多谢母亲,儿子记下了。”祝煊道。

话说过,祝夫人也不久待,起身道:“那你先歇着,你父亲今早给你告了假,你也不必着急去上值,多歇歇,我回去了。”

“好,母亲慢走。”祝煊点头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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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院儿,沈兰溪缩成一团坐在榻上,眉头拧着。

元宝以为她是难过昨夜受了斥责,一张圆嘟嘟的脸也不高兴的皱着,蹲在榻前安慰道:“娘子不必难过,老夫人昨夜说得有失偏颇,郎君都那么大的人了,哪里不知道天冷添衣?明明是老夫人心疼孙子,这才怨怪娘子了。”

沈兰溪掩唇哈了个哈欠,伸手点了下她脑袋,“撒气是真,但话也说得不错,我是没进入角色。”

元宝不解,歪着脑袋瞧她,“角色是何意?”

沈兰溪没答,神神叨叨的碎碎念,“从前在沈家时,我是沈二娘,只要不闯祸惹事,跟着母亲学好规矩,受先生教导识文断字,我便能在沈家过得滋润。”

“但如今,我多了几个身份,为人妇,为人母,是祝家的少夫人,也祖母和母亲的孙媳、儿媳。晨昏定省是孝道,这个我做到了。但是旁的,确如老夫人所说,没有上心。”

元宝听得认真,但也不是很懂,圆溜溜的眼睛里尽是茫然。

“我虽是替沈兰茹出嫁,但既是拿了钱财,便要做好这份事。小郎君既是住在老夫人院儿里,那每逢十五初一,或是时节之日,送些东西过去便可,送书吧,能体现我督促他上进的心思。府里中馈是母亲管着,无需我操心,只要管好西院儿的账册便好。”

“重中之重,便是为人妇这一角色了,日后要多给祝煊送东西,吃食衣裳厚被子都要送,还得让大张旗鼓一些,让府中的人都知道,我这个做娘子的,是关切自家郎君的。这还不够,每月西院儿的账册送来时,都要让伺候在郎君身边的人说说郎君近日都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一传十十传百的,都会知道我沈二娘恨不得把祝煊拴在裤腰带上,这个角色我也就做完美了。”

沈兰溪说罢,神采奕奕的抬头,对自己的规划十分满意。

元宝却是痴了一般,两只眼睛瞪圆,嘴巴微微张开,把目瞪口呆四个字表现得淋漓尽致。

娘子……娘子刚刚说什么?

她要把郎君拴在裤腰带上?!

沈兰溪在她脑门儿上轻弹了下,“愣什么神?都记住了吗?”

“啊?”元宝傻眼了。

“罢了,先去摆膳,一会儿我给你写下来,你照着做便是。”沈兰溪摆摆手道,示意她先去。

元宝起身,一脸懵的走了。

吃饱喝足,沈兰溪就开始干活儿了。

宣纸平铺在桌上,素手执笔,一手簪花小楷写得甚是秀气。

一月四个周,周一送吃食,她想吃什么,就让厨房多做些,给他送一份。

周二送汤,她可以蹭一碗。

周三送……送什么好呢?

沈兰溪咬着笔杆思索,眉头紧锁。

忽的,门口出现了一个身影。

“我的启蒙先生教导我,不可咬笔杆。”少年郎如是说,批评的视线落在她唇齿与黑色狼毫上。

沈兰溪讪讪的移开毛笔,坐直了身子问:“你怎么来了,不去学堂吗?”

祝允澄无语的撇了撇嘴,“……我都两日没去学堂了。”

沈兰溪:“……”

这也没人与她说啊。

祝允澄上前两步,端庄的与她见了一礼,自顾自的与她解释,“这几日雪太大啦!先生和离了的妻子家中房顶都塌啦,先生去帮忙修葺了,要好些时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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