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室难为(19)
床帐被放了下来,榻上光线暗的瞧不清。
祝煊平躺着,手臂贴着她的后背,毫无睡意。
她方才悄悄的靠近自己,是在害怕吗?
也是,她一个刚出嫁的姑娘,在府里没有一个亲人,出了西院儿,性子都收着,乖顺柔和,便是如此,今夜也还是被祖母训斥了一番……
祝煊叹口气,动作轻微的翻了个身,二十几年来头一遭没平躺着睡,伸手把她抱进怀里,手脚都僵硬的厉害。
沈兰溪刚要睡着,忽的腰间一沉,思绪清明了一瞬。
祝煊抱住了她?!
罢了,左右两人都是夫妻了,随没有恩爱两不疑的甜蜜,但他既是给她取了暖,她也大气点,给他抱抱吧。
沈兰溪重新合上眼,瞌睡虫再次袭来。
祝煊思索片刻,还是出声安慰道:“你不必害怕,安心睡觉,万事——”有我在。
“啪!”
那揽在人腰上的手臂挨了一巴掌。
“睡觉!”语气凶巴巴的。
祝煊:“……哦。”
翌日一早,外边刚传来些动静,祝煊便睁开了眼睛,垂眸扫过身上的挂件儿。
他无语的叹息一声,伸手推推自己胸口上的脑袋,“沈兰溪,你该起床了。”
呼吸绵长,纹丝未动。
“沈兰溪,醒醒。”他继续唤。
“别吵……”沈兰溪赶蚊子似的动了动手,脑袋一转,换了一边继续睡。
祝煊瞧她这般,忽的生出几分意趣,手捏上了她的耳朵,心念一转,道:“沈兰溪,祖母要到了。”
静默一息,他胸口上的脑袋动了下,继而那睡得红扑扑的脸扬了起来。
一头乌黑长发有些糟乱,眼皮沉沉,但是一张脸像三月桃花般粉嫩,唇不点而朱,带着些肉感的翘着,一副不设防的纯粹模样。
祝煊瞧着,一时微怔。
“嗯?”沈兰溪睡眼惺忪的咕哝一声,下颌撑在他的胸口,没骨头似的,不愿出一点的力,“祖母什么?”
祝煊回神,轻咳了一声掩饰自己方才的愣神,“祖母快要过来了,你起床吧。”
沈兰溪叹口气,不情不愿的从温暖的被窝里爬出来,哆嗦着套上冰冰凉的衣裳。
她刚穿戴好,不等她整好头发,门口就传来了动静。
乌泱泱的一拨人进来,老夫人带了两个女婢,一个提着温补的汤,一个提着清淡的菜食。
后面进来的是祝夫人,也是带着两个女婢,阿年捧着药碗跟着。
沈兰溪不由看得发愣。
一大早的便这般阵仗?
不过,祝煊这个孙子,倒是熟知自己祖母的习性。
“祖母安好,母亲安好。”沈兰溪屈膝行礼。
老夫人因昨夜的事还气着,此时也不给她一个好脸,哼了一声不做搭理。
祝夫人倒是与她招招手。
沈兰溪碎步上前。
“照看了二郎一宿,你也累了,好孩子,回去歇息吧,吃了饭补会儿眠,晚些再过来。”祝夫人拉着她的手道。
沈兰溪有些心虚的惭愧,实话实说道:“倒也不觉得多累。”
做梦能算累吗?
祝夫人笑了笑,“去吧,这儿有我和你祖母照看着呢,你去歇歇。”
沈兰溪没再推拒,识相的不再打扰他们祖孙三人,带着元宝和绿娆走了。
祝夫人瞧着她规规矩矩的行礼出门,无奈的叹了口气。
昨夜老夫人那话,还是吓到这孩子了。
第10章
“人都走了,莫要瞧了,快尝尝这汤,这可是花嬷嬷五更天就让人炖上的。”祝老夫人伸手探了探他额头,催促道。
祝煊从门口收回视线,有些不自在的轻咳一声,掩饰自己微微发烫的脸,伸手接过汤碗,“劳祖母挂念,是孙儿不孝。”
“不必与我说这些虚的,摸着是退热了”,老夫人摆摆手,又悄声问,“昨夜沈氏照料你可用心?”
其实,这话她问得多余,只自己孙子方才眼睛像是长在了那沈氏身上一般,便瞧的出来,小夫妻俩是生了些情愫的。
祝煊敛着眉眼,眼前闪过昨夜那人坐在他床边吃蜜饯儿的模样,后来被他哄上床榻相拥而眠的模样,面色不改的‘嗯’了声。
嘴里的汤咽下,他又开口,“祖母,沈氏刚进府几日,难免疏漏,祖母便莫要与她计较了,年关将近,母亲那里忙得厉害,让她去帮帮母亲可好?”
祝夫人站在一旁,面露诧异。
先前澄哥儿他娘在时,言行谨慎,内宅之事照料得妥帖,难有错处,二郎也不插手内宅之事,夫妻俩相敬如宾。如今换作沈氏,虽也规矩,但到底是没对二郎上心,母亲昨夜说的话不无道理,但这会儿瞧来,二郎这是护上了?
老夫人有些吃味,瞪眼瞧着自己的乖孙,酸道:“这才几日,你便替她说话了?昨夜那话我可是替你说的,转过头来,你倒是自己先心疼上了,反倒你祖母我成了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