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70年代做文豪(5)
许多年都没喊过这个字了,秦松就感觉浑身不自在。可不管怎么说,对方现在确实是他的老丈人,在不自在和失礼之间,秦松还是决定选前者。
初怀友却是被这一声“爸”喊得一懵,在身边其他人的调侃里反应有些迟钝地冲秦松点了点头,干巴巴地“哦”了一声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好在秦松自觉完成了礼仪,已经背着背篓走了。
村里男人大多都是一块儿长大的,平时不管关系如何,那都是有一起撒尿和泥巴玩儿的交情,这会儿身边同伴就笑话初怀友:“耙耳朵,你还被你女婿喊傻了?”
“哈哈哈,有文化的女婿就是不一样,路过都记得喊老丈人一声。”
“哎怀友,不是我多管闲事,这秦知青怎么一结婚就不干活了?难不成还等着你家闺女挣工分养他?”
“去去去,青狗儿,你瞎说啥呢?人家是要写文章,要上报纸的!回头等文章登上报纸,可得让咱们大队都跟着涨面子!”
初怀友听着这些话笑了笑,没说什么,继续埋头拔稗草去了。
其他人也没当回事,这老伙计从小到大就是这么个性子,三棍子打不出个响屁,一点不像他家婆娘,人长得高高壮壮,一把子大嗓门吆喝起来能震垮半边天。
这老婆娘可不是好惹的,他们也就敢在初怀友面前说说。
每个尴尬都是一道坎,迈过去了就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秦松深以为然,在之后又遇到几个初家近亲,已经能自然而然地笑着打招呼了。
一路好不容易到了狮子坡脚下,顺着蜿蜒曲折的山路往上爬,直爬到山腰,才在一块麦地看见了初雪所在的小队。
初雪的两个哥哥长得像她母亲,骨架子大,看起来高高壮壮的。
倒是初雪像了她父亲,身型苗条。大家都说这三个孩子聪明,专挑父母好的地方长。
这会儿初雪正埋头认真拔草,秦松也没去打扰她,而是寻了小队长说了一声,自己寻了一拢麦子开始干活。
麦子已经结穗,等到六月时就该收获了,这是这批麦子最后一次打理,既要除草又要追肥拢根,争取多些出产,大家也好在交完公粮后多分几把麦子。
南方人不以面食为主,不过分了麦子拿去磨成面粉烙饼,或是兑换成挂面,都是招待客人走亲访友的好东西。
秦松的到来引起了一阵观望,还有多嘴的妇人一边瞄着秦松一边嘀嘀咕咕说小话,手上的活干得有一下没一下,就这还拔一会儿就站直腰捶捶胳膊腿地转两圈,等小队长用质疑的眼神看过来,这人才唧唧歪歪抱怨两句才埋头继续薅几把。
集体干活就是这样,有人老老实实下力气干活,也有人懒懒散散磨洋工。
哪怕大队长为了尽量避免这种事,把每天的任务按照小队分发下去,哪一队先干完就能先下工回家,干活的过程中还有小队长和其他想要早点回去的社员严格监督,依旧不能避免脸皮厚的人想方设法找机会偷懒。
对此秦松没有给予半点回应,刚开始还手生,等熟悉起来动作就快了不少。
拔草这活儿,看起来轻巧,真干起来才知道其中的劳累。
好在秦松完全没有原身在村民们面前坚持背了三年多的文化人包袱,弯腰拔累了就蹲着,等到蹲累了,干脆就学了其他妇女那样坐在地上继续拔。
西南空气湿润,哪怕不下雨,只清晨傍晚的露水都够地里这些野草疯长了。前一次拔草才刚过去半个月左右,这会儿就跟雨后春笋一般齐刷刷挺直了腰杆往上蹿。
生命力之顽强,确实比正经庄稼强多了。
也正因如此,一年到头吃喝嚼用都指望地里出息的农民们才更要勤快地把它们拔出,要不然庄稼争抢营养根本争不过。
相隔不远处,初雪正弯着腰一手撑在腿上一手重复动作着,忽然身边挤过来一个年轻姑娘。
年轻姑娘一过来就冲初雪挤眉弄眼,惹得初雪莫名其妙。
“哎初雪,你看那边,你家那位怎么来了?”
初雪回头望过去,这才发现秦松居然来了。
她惊讶地站起身,想了想,又低头拔了几把草装满了背篓,这才借着去土坎上倒草的功夫到了秦松那边:“三哥,你怎么来了?”
秦松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仰头对着她一笑:“早就该来了。”总不能真叫一个小姑娘干活养他吧,不过干农活是真的累。
初雪抿唇,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有些楞地站在那里。
秦松看了眼今天上午他们这个小队要完成的任务麦拢,“你过来和我一起拔一拢吧,我粗心,不少刚长出来的草苗苗都没拔干净,你帮我清清场过一遍,免得一会儿检查不过关还要重新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