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逢君(119)
正说着,就见一身粉衣的人从侧面挤过去,踮着脚往外瞧。
“看,不是来了。”亓明蕙也放了心,没好气刮了女儿一眼,宴雅琪似有所感,回头灿烂一笑。
“好好好。”宴正清今日是高兴的,“倒是不见吝家那小子,这般热闹,没了他朕还真不习惯。”
“吝国公抱恙,做儿子的,自然是需要照顾。”
“嗯。”
跨过那火盆,便就是一只脚跨入了朝王府。
黄婧不觉紧了紧手中的绸缎。
她想,那个人定是就在殿中的,他该是什么表情瞧着他们?
不及细想,又是一道礼炮。
“跨——”大监一声唱。
灼热的火盆舔着火舌,映得不远处的红衣扭曲着翻卷。
宴朝垂眸,先行抬起脚。
下一刻,一道箭鸣,直直钉在了他脚下。
“叮”得一声,火盆倾覆,火苗忽得窜上,被他伸手一抓,厚重的喜服随即甩下,一瞬熄灭。
再抬眼,有人纵马而来。
“啊!”大监尖叫。
“护驾!护驾!”
黄婧的盖头掉下,耳边是马蹄嘶鸣,和着刀剑声。
她被身侧推了一道,倒进了一个宫人怀中,那个原是要与她一并入殿的人,此时正一身玄衣立在殿前,目光沉沉地看着来人,命道:“带黄小姐进殿!”
“是!”
宴正清一把从座上站起,里头嫔妃早已乱成一团,百官亦是退到了殿门。
而那外头持弓奔马而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将将他才念起的吝家小子吝惟。
他骑在马上,身后是身披铠甲的军队,还有一并紧追上来的御林军。
两军对峙,僵持不下。
而吝惟,竟是一人一骑缓步停在了宴朝身前。
宴正清本是被禁卫护在后边举袖拦面,这会儿也探出头来。
等看清了那殿外模样,他往下几步,立在阶上眯眼:“吝惟?!你这是做什么?!”
吝惟一笑,酒窝又现:“自然是来送贺礼的。”
他全然无视身后提刀相向的御林军,单是郎朗道:“顺便,替我长姐教训一下我不孝的外甥。”
“什么?”
“什么意思?外甥?”
“谁?”
…………
“诸位,今日大家来得都齐啊,”骑马来回走了几趟,也不近前,吝惟垂眼瞧着宴朝,声音却是能叫所有人听清,“既然来得齐,刚好,我来给大家重新介绍一下,这位,大宁的七皇子,朝王殿下,我的——外甥。”
宴朝没有说话,他只是微微抬头,看着马上的人。
“呦,不意外啊。”吝惟道,“好事,那倒是不用我多费口舌。”
“拿下他!”宴正清突然开口。
“谁敢?”吝惟一拍手,那刚刚与御林军对峙的军列已经齐刷刷抬起刀,“别怪我没提前说,我的刀上,可是抹了毒的。”
一句出,原本已经冲上前的御林军滞了一道,纷纷盯住面前那一道道闪着寒光的兵刃。
“朝王,回来!”宴正清大吼一声。
宴朝没动。
殿内妃嫔,连着外头还没挤进来的百官,皆是惊恐,胆子小的已经晕过去,可即便他们想走,那门外又有谁敢闯出去。
吝惟摇摇头:“慌什么?我不过是来替姐姐讨一个说法罢了。哎,你们干嘛要这般看我?说说实话么。”
“吝公子是疯了不成?”百官中有人出声,“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
“嗯,有风骨,我欣赏你质问我的勇气。”吝惟抚掌,“这不是正要告诉你们么,偏要打断我。”
他掀起眼,瞧向已经目眦尽裂的帝王:“皇帝陛下不会忘记了我姐姐吧?想来应是忘不了的,不然如何会有良妃娘娘?”
“你……”宴正清突然看向一边的陈源。
后者缓缓起身:“臣妾不知他说的什么,还请陛下明察。”
只是现在哪里是明察的时候。
吝惟的声音还在继续:“八月初六……好日子啊,我姐姐的忌日,司天监算的日子不错。哦,你们还记得我姐姐是谁吗?她就是鼎鼎大名的恒王妃哪——”
说着,他一瞥眼:“别动!哎……说了要小心我的刀。”
不过瞬息,哗啦啦的声响,御林军手中的刀落了一片。
刀上淬毒,竟是真的。
霎时,余下的殿外御林军再不敢妄动。
而倒在地上的,却是连刀都再也拿不起来。
宴朝往后一掠,退到了殿门口,是软骨散,没有性命之危,却也能在几个时辰内叫人无力相抗。
“还有里边拿弓的。”吝惟抬眼,“宫里各处都是我提前埋下的火药,杀死我,你们尽可以试试,看看谁能留下。”
噤若寒蝉。
马上人嚣张一哼道:“那我们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