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逢君(118)
青雀虽然也不知道他是谁,却晓得这是来帮她的,只是这句命令叫她脊背一凉。
她猛地抽棍回身。
同一时刻,又三个灰色身影跃下,与廿七一并斩退黑衣人。
地上已经躺了两个,还有两个刺客正横剑在胸前,防备的姿态。
“娘!”
“夫人!”
屋中突然有惊呼声传来,几乎是瞬间,黑衣人两个起纵,跃出了贺府。
“别追了!”廿七一伸手,“护住贺家。”
“是!”灰衣人领命复又消失,地上的尸身也一并被拖走。
廿七进了屋子,里头已经乱成一团。
普氏被扶在床上,孙婶在旁按脉,至于那贺家小姐,正死死攥着母亲的手。
“今儿……莫慌……娘没事。”
“我不慌,我不怕,”贺思今只对着孙婶,“怎么样?娘为什么出了这么多血?”
孙婶收回手指站起来:“小姐,夫人怕是要早产了。”
“什么?!”贺思今看向普氏苍白的脸,“这才几月份?不是应该还有一月吗?怎么会?”
“会的小姐,月份大了受了惊吓,极易早产。”孙婶说着话,人也在抖,她还未曾完全从方才的惊吓中缓过来。
廿七拧了眉头,复又折身出去,这里头他不好再待。
贺思今失措间瞥见,她定了定神,先自己稳了下来,这才按住面前人道:“孙婶,你生过青雀,你有经验,我娘她现在的情况,你看如何?”
普氏抚着肚子,扯住了女儿衣袖:“今儿,娘也生过你……娘有经验的……放心,你孙婶,会接生。”
贺思今低头拍拍她的手,又看回孙婶。
“夫人现在的情况,怕是已经要发动了。”孙婶终于跟着冷静下来,“青雀,取热水和剪刀、蜡烛过来!”
“哦,还有参片,还有草纸!越多越好!”
“我去拿!”阿锦与青雀冲了出去,独独留下被普氏攥住了衣袖的贺思今。
孙婶已经掀开了普氏下边的衣摆,“呲啦”一声撕开了染血的衣裤。
“娘,娘你要是疼,你就喊出来,今儿在这里。”
普氏却是摇摇头,艰难地笑了一声:“还没到那个时候……我的今儿,是真的长大了……”
贺思今不敢慌,她的小手覆上母亲的手背:“娘乖,娘不怕。”
等热水一应拿进来,普氏已经疼得冒汗,她咬着唇,甩开了女儿的手,只死死抠住了床框。
孙婶抬眼:“阿锦,先带小姐出去吧。”
“我不出去!”
“今儿乖……乖……”普氏一面疼得打颤一面勉力挤出话来。
贺思今满眼都是泪:“娘你别急,你别……好,我出去,我出去……你好好的!”
屋中,便就只剩下普氏用力的嘶喊声,并着孙婶安抚的声音。
贺思今站在檐下,心口有如千钧重。
廿七立在门边,她突然扭头问道:“刚刚的刺客在哪里?是什么人?”
“死士,两个杀了,两个逃了。”
这就逃了?
她咬牙:“既然是死士,又怎么会逃,不过是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廿七目光一怔,眼神转向她身后的屋门,恍然大悟。
确实,刚刚剩下的两个一听见里头的惊呼声就走了。
屋内又是一声喊叫。
贺思今只恨自己无能,没法替母亲受这个罪。
今日那些黑衣人,分明是很清楚母亲的身子,不仅清楚,还利用这一点叫她受到惊吓,怕是这早产,就是对方的目的。
只因为,母亲的情况一旦传入爹爹耳中,那么,他在宫里头的危险也就多了一分。
宣武门前,大红的喜轿落下。
两列宫人在旁,唱贺词,行落轿之仪。
皇家嫁娶,当要一步一步从宫门处走进太宸殿。
黄婧已经坐了大半日的轿子,颠得难受,踏出轿子的时候,人都在晃,被宫中接手的宫人搀住。
稳住了身形,她不着痕迹地退开,重新抓住了红绸的一边。
一路繁花撒下,礼炮长鸣中,今日的新人已经走到了太宸殿前。
殿前火盆燃燃,旁有百官恭贺。
殿内正座上,宴正清坐得端直,与他并坐的,正是皇后亓明蕙。
其他一众嫔妃皆在,此时或立或坐两侧。
御座之下,为首的便是如妃和良妃。
陈源远远看着外边牵着红绸的二人,神色淡淡,不知在想些什么。
如妃兀自喝茶,并没有往外边看。
一边的景妃手中仍是捻着那碧玉珠串,面上微笑,正听边上的流霞说着什么。
“怎么不见雅琪?她不是最喜欢她七皇兄了?”宴正清开口问道。
“先前还在呢,许是钻到哪里瞧热闹了。”亓明蕙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