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乱世做纨绔君主(21)
前朝的大将军白枭之就以谢宣应当遵循先皇生前愿望为由,告知他应当寻一良配,早日立后。
这话他自己不来说,非三番两次找他的儿子来说,第一次也就罢了,第二次用了拦车那么大的架势,居然也就只是为了这档子事。
当初在皇宫里打闹的日子里,谢谌尧从未见过谢宣这副模样,此时他呆愣在原地,不知还能再讲些什么来缓和气氛。
“白枝雪。”
在这段简短的谈话里,谢宣第二次直接喊了白枝雪的大名,第一次是提及,第二次则是眼神相接后脱口而出的称呼。
谢宣赤足走过纹理条路的红木地板,朱红色的衣袍拖曳在地上,衬得他裸/露在外的肤色白得如同羊脂,显出莫名的艳丽妖异。
一时看呆了的谢谌尧暗暗握拢了右拳,不动声色地细咽了口唾沫。
他心中颇有罪孽感地想道,这不该是形容一国之君的词汇。
待到走近二人后,谢宣将手搭在白枝雪肩上,语气间忽然就从刚才的怒意里转换了调子。
“你就与白国老说,朕还没玩够,实在不想太早就徒增风月之事上的烦恼。”
白枝雪面无神色,垂首道,“微臣遵旨。”
谢宣心中想,反正他在这世间多数人看来不过是只不务正业的小白兔,就算满朝都是狡猾的狐狸,也应当由大灰狼来吞了他。
谢宣忽然就理解了原主在书里任人宰割的处境因何而来,若这位金枝玉叶的小太子继位后连狐狸都不敢斗,又怎么斗得过从定北道跋涉而来的野狼。
他不是从出生开始就被供在温床里疼惜的原装小太子。
谢宣可以接受被囚禁在这本书里一直到死,因为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是他的第二次人生。
但他不想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去扮演另一个人。
老皇帝在时,为了讨老皇帝欢心,为了守住太子的位置,谢宣已经演了另一个谢宣十年。
他知道若是没有太子之位,若是登不上皇帝的位子,单凭他的母亲是朝臣共同仇恨的妖妃,他最后的处境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的忍耐换来的不该是现在这样束手束脚的权力。
今日,是谢宣头一次在心里浮上了与以往不同的想法。
他要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要想爱谁便爱谁。
老皇帝为此做了遗臭万年的暴君,打压无数廉明的忠臣。
他不做暴君,但他要那些本该属于他的权力。
次日,下早朝后,谢宣又去寻薛书仁。
在这三番五次的拜访后,谢宣对薛府的构造早已熟识。
春日来临后,薛府花园里植的花都开得差不多了,从品种繁多又排列得颇为和谐这点来看,薛书仁的审美实在比谢谌尧要好得多。
现在的皇宫花园里植的花卉,除了锦带花还是锦带花,负责植花的宫女若是修剪过头,谢谌尧还要同她们生气。
这份大礼初看时确实惊艳,但久而久之,谢宣早已看腻了。
何况他也并不爱看花。
谢宣想道,谢谌尧要是能把这份力出在帮自己讨好薛书仁上,帮薛书仁在薛府的各处种种花,他说不准还能提前完成拉拢薛书仁的大业。
这么想着,谢宣又给额头细汗密布的薛书仁斟了杯茶,和和气气地笑着,双手将茶杯呈了上去,“薛大人,喝茶。”
当朝皇帝摆出如此的殷勤架势,薛书仁这种把奴性刻在骨子里的老臣一面惶恐不已,一面又不敢不接下。
薛书仁接过茶杯,将其喝尽,却握着杯不愿放下。
他生怕一放下,谢宣又要给他斟满一杯。
面对今日一直笑意吟吟却一句话不说的谢宣,薛书仁更不知从哪儿找话题下手,最终只憋出一句俗气的客套话。
“皇、皇上今日吃了吗?”
谢宣点了点头,微阖着眼笑得颇为愉悦,可仍是不开口。
“……”薛书仁掏出衣襟的绢布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开始没话找话,“皇上吃的什么?”
“薛大人这话问得好。”谢宣微抿着唇思索了两秒,忽然扬声开了口,将被他盯得坐立难安的薛书仁吓了一跳,半条腿都软了下来。
谢宣连忙在桌上另取了只茶杯,斟满至杯顶,缓缓将它移到薛书仁手边,又收回双手撑着脸颊。
他柔和了语调,语气要多温柔有多温柔,“薛大人爱吃什么?朕明日命人送过来些。”
“……”
薛书仁又拿起绢布在脸上四处擦了擦,在他这把年纪看来,他已经觉得此事有些惊悚了。
“皇上来找臣,是又要见犬子吗?臣这就把他……”
薛书仁胆小如鼠,哪敢在皇上面前真的报菜名,听了这话自然是连忙转移了话题,只是他还没把话说完,就被谢宣截断了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