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欲(49)
作者有话说:
后来吃了爱情的苦的容不念:嗯,真香。
第59章 造恶业
燕景到底是练过武的,荷花池这一顿给他溜的够呛,硬是掌灯后喝得人事不省了才放人,离开时他们已经开始称兄道弟了。
回屋后容不念累得不想说话,草草垫补了几口饭就翻上了床。
巧妙地避开了殷辞。
说来也怪,他明明连殷辞的影都没见着,睡梦里却梦见这人好几次——像是在看皮影戏,殷辞混在一群半大少年里连脸都没露几次,而他却只靠着背影就确认了对方身份,看着殷辞蹭蹭蹭的往高蹿,心里还跟着一抽一抽的疼。容不念四仰八叉仰面朝天还有空想自己是不是身体有毛病,怎么睡着了还觉得不舒服,明天得找个御医瞧瞧,顺便薅个羊毛。
睡不好的后果就是他脑子里闹哄哄的,半醒半睡间差点分不清今夕何夕,只隐约觉得自己像是被人打过,浑身都酸痛不已。
容不念是隔天上午才被宫人给晃醒的。鉴于他睡得太死,大宫女立春急得失了礼数,直接上手把人摇了起来,于是容不念一睁眼看见的就是张梨花带雨的脸,说话间抽噎的不能自己:“仙长,仙长,求您去落仙涧瞧一眼吧——”
“不是立春,这是怎么了,有话好好说啊……”
立春说话没头没尾的,容不念揉了揉眼睛坐起来之后才发现地上还跪了七八个,立即被惊醒了:“你们这是在干嘛?!”
“仙长快去看看吧!”
“是公子,他……”
“仙长,小殿下他去了落仙涧,您发发慈悲吧——”
地上跪着的一人一句,说什么都有,容不念听得一头雾水,还是立春发了话才让他们都收了声:“仙长,我们公子去了落仙涧,离开之前留了一封信,说、说……”
她已经说不下去了,眼睛肿的桃一样,大概是来之前已经哭过了。容不念听她这样讲,注意力全放在了她说的话上。
“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一早,”立春勉强收住了泪,“王上和白泽将军已经去追了,可落仙涧那里……要、要怎找得到啊……”
立春话里话外都是对燕景已经不在的悲怆,又想到昨天燕景提到的药,他心头狠狠一跳,心里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落仙涧。
容不念默念了遍这个地名:听名字就不怎么吉利,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修炼的倒霉蛋栽在这儿……
可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容不念随手批了件外衣站起来:“落仙涧在哪?”
“我知道,”殷辞不知道什么时候立在门口:“哥哥,我带你去。”
容不念顿了下,点点头没拒绝:“好。”
——
他们一路紧赶慢赶去的,结果还是有点迟,或者说迟的刚刚好。
明明来时容不念心里还在打鼓,真的到了落仙涧,看见要找的人就站在悬崖边的枯树枝上,鲜红外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时他反而生出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其实真要追究起来也不是容不念的直觉在作祟,而是燕景的眼神说明了一切,昨天第一眼瞧见他容不念就觉得有些怪,但又说不出来那里怪,现在想来,大概是因为他的眼睛里已经没有生机了。
就比方说现在,燕景看见他和殷辞御剑过来,眼神也毫无波动,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还笑着和他们打了个招呼:“容兄昨天睡得好吗?”
他还没和殷辞说过话,所以只点头笑了下。
可容不念笑不出来,他紧紧盯着燕景,生怕他一时没有站稳出什么意外:“是……立春叫我来的,她…看起来很伤心。”
说话的时候容不念才发现自己的嘴巴干的厉害。
“啊,”燕景低下头,“害她难过了,我真是从小就不让她省心……”
“所以,你要不要先下来。”容不念舔了下嘴唇。
“容兄你就不要劝我了,我心意已决,何况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这么久了,我才成功过一次,我已经……很久没出过那个堆金砌玉的牢笼了,”燕景笑了下看向远处,脚下是很防备的动作,“我知道你身边那位可以拦下我,但神仙也挡不住一心求死的人,”他像是叹了口气,“算我求你们了,放过我吧。”
殷辞没有动作。
“小九,你退回来,我可以让你出宫。”
慕容殊突然发声,他站在最后面,容不念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能通过颤抖的手辨别出他强装的镇定。
“我不愿意,慕容殊,”燕景笑着摇摇头,“其实我也没想到,咱们会走到这一步。”
落仙涧其实是两座高耸的石头山,两山对望,中间自然生出一道细窄的沟壑,山上寸草不生,往下瞧只能望见一抹绿意蔓延进了灰蒙蒙的瘴气里,那才是真正的落仙涧。
搜山的御林军撤到了山下,现在怪石林立的山顶上只剩下五个人,因此他说的话格外明显。
慕容殊又不说话了,也不知道他是用了大多的力气才没有冲过来。
燕景看了他一眼,笑的没心没肺:“慕容殊,之前是我喜欢你,所以为你做什么我都愿意,你也不必自责,不过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我就不喜欢你了,我要去找我父皇和母后了……”他低头想了想,舍不得般轻轻的说,“你以后要好好的,也别说什么要来陪我的鬼话,那样我死了都不得安生,记得对小输也好一点……这样咱们就两不相欠了。”
说罢他没有一丝迟疑,纵身跳下了落仙涧,尾音消失在漫天遍野的云雾里。
“小九——”见到这一幕的白泽大骇,看向身后时几乎要把脖子扭断,他神情怨毒,要是没有亲眼见到,容不念一定想不到到白泽看起来这样洒脱的人也会有这副恶鬼模样。
“燕景!”
容不念跟着冲了过去。
可落仙涧深不见底,露出来山崖除了石头就是枯树,再下面就是涧底久不居人生出的瘴气,他已经看不见燕景的身影了。
“殷——”他下意识地呼唤殷辞。
殷辞仿佛和他同步,甚至比他的喊人的动作更快,箭似的跳了下去。
下去之前,他没忘记给白泽和慕容殊施定身术。
容不念原本以为他会找好一会儿,脑海里已经都已经想好了燕景会变成什么模样,然而实际上殷辞回来的很快,大概连半盏茶的时间都没有,他就带着燕景上来了。
燕景的胳膊软软的垂在身侧,露出来的手掌和指尖泛着让人心慌的黑青色,原本整洁的外衣也被划破了。
“就知道是这样,”他微微睁着眼,有血顺着嘴角蜿蜒而下,“早知道昨天就拜托容兄不要救我了。”
容不念却无心顾及他的话,只是盯着那丝血迹,“你吃了什么?”
“断、断肠草,”这会儿他好像连睁眼的力气都没了,说话也有气无力的,“这个……可不好找啊……”
燕景说话断断续续的,眉头也紧锁——因为那株不起眼的小草药,他五脏六腑都针扎似的疼。
不是不知道断肠草的厉害,他怕自己走得不干脆,为了保险起见才用了毒。
“求、求你了,别救我,也……”他努力去抓容不念的袖口,试图做一个撒娇的动作,“也别……”
燕景话音断的突兀,断肠草的毒性终于完全发作了,他一直紧握的手终于松开来,露出一把小小的草根,就是这些看起来轻飘飘的东西要了他的命。
一瞬间容不念感觉自己的心脏真的在抽痛。
他轻轻地把燕景平放在地上,有些茫然的看向殷辞,直到殷辞张嘴想要说话的时候才想起什么似的走到慕容殊面前。
殷辞及时的解开了法术,大约是担心慕容殊情绪不稳定,他一直站在旁边。
“昨天,他托我把这个给你,”容不念舔了下后牙槽,忍住眼睛里的酸涩,“他还说,你看了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