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家有女种田忙(40)
他觉得,有了这样的调味料,别说炒菜,就是炒鞋底,那也是美味无比的。
柳冬青又用手指从竹筒上沾了一点点,然后递到秦沐嘴边。
秦沐乖乖的,小心翼翼的,用舌尖舔舐柳冬青手上的酱油。
鲜!
这是他想到的第一个字。他从不知,这世上竟会有一种调味品,夹杂着多种味道。鲜,咸,香,甚至带着一丝丝难以察觉的甜。
而这种神奇的调味品,竟是芽儿酿制出来的。可明明,芽儿才九岁,还不及他大。
思及此,秦沐心中的自卑,又多了一分。
院里的几人还在想着各自的心思,就见虎子来寻柳冬青。说是斜坡的野柿子,已经发了黄。
先前有次闲聊,柳冬青与虎子说起芽儿曾告诉他,那野柿子是可以进嘴的。虎子将柳冬青的话记在心里,一入秋,便隔几日去看一回。
得知柿子黄了,柳芽儿直接将装稻子用的稻萝挑出来,准备去摘柿子。
“芽儿,你不会是要摘两稻萝吧?这么多能吃的完?可别放烂了。”
柳芽儿将扁担递给柳冬青,道:“我还嫌弃两稻萝不够吃呢!走,我们摘柿子去!”
崎岖的山路,落满了树叶,柳芽儿踩在上面发碎裂的声响。
原来,她来这异世已经半年了。不知她的父母如今过的如何,也不知,这辈子她还能不能回去。
“哇,今年这柿子结的可真多!”
柳芽儿还在怀念着前世的种种,就被柳冬青的惊叹声拉回过神来,才发现已经到了地方。
野柿子的树很高,且树干细而直,低端无任何分叉,果子全挂在树顶。柿子不像枣,拿个竹杆子一敲,枣子落到地上捡起来就好了。就柿子的高度,要是落到地上容易摔破。到时候等不到柿子捂熟早就烂了。
柳芽儿抬头望着一树的柿子犯起了愁,她懊恼来前没做个衬手的工具,这回怕是白跑一趟。
柳芽儿刚准备说要打道回府的时候,就看见虎子腰上挂了小篮子,篮子的柄上绑着根绳子,像只灵活的小猴子,往柿子树上爬去。
不待柳芽儿反应,秦沐也像虎子那般朝树上爬去。
“秦沐,虎子,你们慢着点啊!”柳冬青仰着脖子朝着已爬到高处的二人大喊。
柳芽儿这才反应过来。她倒是忘了,这是农村,爬树可是男娃儿的必备技能。
发黄的柿子还是硬硬的,倒不怕摘得时候弄坏。摘下来柿子放到腰上的篮子里,待小篮子放满,解下缠在腰上的绳子,将篮子缓缓的吊下去。
柳芽儿兄妹站在树底下,负责将吊下来的柿子放到稻萝里。虎子和秦沐再将空篮子拉上去,如此反复。
等到两只稻萝都装满,虎子和秦沐才滑下了树。
“嘿呀!”
“这怎么这么重?”
柳冬青和秦沐一人抬着一头扁担,使尽了吃奶的力气,却发现装着柿子的稻萝动也不动。
“这一稻萝起码有一百斤!芽儿,你回去喊爹,再拿两个篮子来!”
“好!”柳芽儿点头答着,然后飞快的跑下山,还差点滑倒。
喊了柳爹的柳芽儿还要跟着一起上山,被柳爹拦住,让其在家歇着,他一个人去就成。
柳芽儿跑的急,这会儿着实是累,也就听了话留在了家里。等到柳爹挑着担子回来时,柳芽儿才跑过去分起了柿子。
选颜色深些个头大些的,埋在未脱壳的稻谷子里。等埋上个七八天,柿子的表皮由橙变红,果肉发软,一口咬下去,便是满嘴的香甜,早已没了涩味。
若是在现代,捂柿子的周期要短很多。用白酒擦拭表皮,与苹果放在袋子里捂上三天就熟了。只
是这会儿没那条件。
颜色青些的,柳芽儿取了二十来个做了脆柿子。所谓的脆柿子,就是放到阴阳水里泡上个四五天。吃时削去果皮,一口咬下去,果肉清脆,口感似苹果。
还剩下一稻萝的柿子,柳芽儿打全做柿饼。柿饼耐放,且口感与熟柿和脆柿完全不同,拿来当零嘴最合适不过。
“虎子哥,你回去按我教你的法子捂柿子和脆柿子。这柿饼等我晒好了,再送些给你!”柳芽儿将一篮子柿子递给虎子。
虎牙接过,笑的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道:“我知道哩!那我明日再来喊你们去摘?”
“不哩!这些够我们吃了,柿子吃多了不好,伤胃!回头跟村里人说说,谁要高兴去摘便摘些,我告诉他们捂柿子的法子。”
柿子这东西确实不能多吃,吃多了容易得柿结石,还会引起肠梗阻。在医疗不发达的古代,这种病例可不好治疗。实在没必要为了贪嘴,而送掉半条命。
稻壳里的柿子埋好,阴阳水里也放了柿子盖上了盖子。趁着天还未黑,全家人围在井边,把剩下的柿子都洗了沥水。等到了明日再削了皮,挂起来晒柿饼。
柿子刚刚洗完,天也黑了下来。这一过秋,白天的日子也就短了。
昏暗的灶房里,柳芽儿往灶洞又塞了一把柴火,旺起的火光照映的柳芽儿小脸红彤彤的。
钱氏把饭上了甑笼,望着小孙女喜人的模样,莫名伤感起来。下午的时候,村里的余婆子来找钱氏探口风。话里话外的,说的都是她娘家那边的一个侄孙女。什么模样长得好,什么手脚勤快又孝顺。
钱氏自然是懂得余婆子的意思,可偏偏她当作听不懂,拿别的话题搪塞过去。
想到下午的事儿,她就想到了她家芽儿。虽说芽儿才九岁,可时间总是在一眨眼中就滑了过去。再要不到几年,她家芽儿也该说亲了。也不知道到时候,能寻个什么样的人家。
“奶,等柿饼晒到半干的时候,咱装些让送布的爷爷给姨奶奶捎些。半干的柿饼软和,不费牙。”柳芽儿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些柿子。
“好,好,就听芽儿的。我芽儿真孝顺,还惦记着姨奶奶哩!”
钱氏笑着应道,心想这世上,怕是再也没有比她家芽儿更懂事孝顺且能干的孩子了。可一想到将来她家芽儿要嫁人,要成为别人家的人儿,钱氏就红了眼眶。
“奶,您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钱氏拭了拭眼角,笑道:“这灶台裂了小缝,漏了烟,熏着眼睛了。”
柳芽儿信以为真,认真的道:“等再攒点钱,我们就砌个新灶台。”
说完又觉得不对,继续道:“等再攒些钱,我们就盖个新房子!到时候,多做几间屋子。等哥哥娶了媳妇,生了孩子,咱们够住的那种!”
“你想的倒是远!都说生儿防老,人活着,临老了,享的是儿孙福。可我啊,以后怕是要享孙女福咯!”
“对!奶,您就等着享我的福!到时候我给您买绫罗绸缎,金银珠宝,再给你买几个丫鬟婆子斥候着!我看那些话本子里,那些个富贵人家的老太太,都是这般作派。到时候,咱也让奶做老太太!”柳芽儿说的绘声绘色,仿佛那些绫罗绸缎丫鬟婆子,她都亲眼见过一般。
听着孙女的童言童语,笑的钱氏眼泪都出来了。她家芽儿怎的这么能,懂得还真不少。
“奶,你不信我!”柳芽儿撅着小嘴,委屈巴巴的。
“我哪能不信你?我啊,是开心的。我等着芽儿让我当老太太哩!”
炊烟缭绕,渐渐消失在黑夜里。
一座农家的灶房里,是一对祖孙的欢声笑语。
第34章
山脚下的新地里蚕豆已长出手指来长,郁郁葱葱,一片生机盎然。
那一角的油菜秧苗,也要移栽分植到地里。
油菜刚栽下去半分地,就引来不少乡亲们围观。有来劝别浪费种粮食的地,也有嘲笑柳爹是个书呆子。说是拿种粮食的好地用来种菜,且一种就是一亩,见过败家的,没见过这么败的。
柳爹只是呵呵的笑,说是书里看来的法子,这芸薹又叫油菜,种子可用来榨油。所以他今年打算试种一亩的地,看看产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