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反派攻略守则(穿书)(120)
不知怎地,尉慈姝的心中竟有一丝悲悯之情,他其实不必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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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二十四日,夜里大雪,尉慈姝身体又更差了一些,哪怕是屋内有地龙又烧着银碳,她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却仍然觉得浑身发冷。
下意识地往身后人的怀中缩了缩,身后那人并没有问询之声,只伸臂将她往怀里带了带。
两人就这样在黑夜中静静地听着室外风声。
“阿慈。”
不知多久,一道略微有些嘶哑的声线,冷不防地传入了尉慈姝耳中。
“嗯?”
她的声音有些虚弱。
“你....还会喜欢我么?”那喑哑的声线带了几丝迟疑又小心翼翼地试探。
“不知道。”尉慈姝沉思一下,才回道。
继而,又是长久的静默。
整个室内安静到仿佛连室外落雪的声音都能听见。
自幼时之后,褚彦修几乎再从未感受到痛苦及无助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
但在这些时日里,幼时那种惶恐无助害怕担忧的噩梦始终都围绕在他周身,一次次地将他席卷吞噬。
甚至要比幼时折磨他让他痛苦千倍万倍。
看着眼前人一日比一日虚弱下去的身体,他的心中没有一日不后悔,没有一日不煎熬。
府中的郎中来来去去,却没有一位郎中能诊断出她到底是何病因。
一句约是心病来来回回地自不同郎中口中反复重复。
却始终没有一位能让她的病情好转。
没有一位能准确说出到底要用什么珍贵珍惜的药材才能使她健康无忧。
只要是有人说什么药能使她恢复,哪怕是海底的鲛人,天上的灵药,他也一定能去亲自为她求来。
可是,没有。
他只能无力地看着她一日一日地虚弱下去。
他不知道要去恨谁,只好一次次地憎恨自己。
是不是他过去给她吃过的蛊药伤害到了她的身体,是不是他过去一次次恶劣地恐吓吓到了她。
褚彦修从未如此地厌恨憎恶过自己。
但后悔是这世上最没有用的东西。
在一年多以前,他已经感受到了她的游离,以前他还能势在必得地觉得只要留她在自己身边,她的心迟早会回到自己身上。
可现在,他的内心除了恐慌悔恨之外,甚至连问询她是否还会再喜欢自己的勇气都没有。
他迫切地想要得到一个能令他安心的答案,却又害怕听到她的答案。
褚彦修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胆怯这个他最不屑的字词会用在他自己身上。
这些时日以来,他体会最多的便是胆怯悔恨及对自己的憎恶。
听到最不愿面对却又意料中的答案,褚彦修心底一窒,丝丝研磨撕扯着他心脏的钝痛自心底不停蔓延,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掌死死地捏住他的心脏,用力紧缩。
他感觉自己呼吸都要有些困难,只能不停地收紧感受着怀中之人的温度才能稍稍缓解一丝这让他难以承受的窒息痛楚。
“开春之后我们一同去江南那边好不好。”褚彦修声音低低的,说着时用下巴在尉慈姝有些枯燥的发顶蹭了蹭,似是在讨好着希望她能答应。
“不想去。”尉慈姝声音没有什么起伏,她有些不懂他如今这样又是为了什么。
明明最开始的时候,最希望她死的人,难道不是他吗?
“那去塞北好不好....”那喑哑声音里的哀求更低。
“也不想去。”尉慈姝回答的更快。
“那就去西域,西域那边水果甘甜,风俗衣着和中原也十分不同,阿慈一定会喜欢的,我们就去西域,开春之后就一起去西域好不好.....”
那低哑的声音几乎是在脆弱地恳请乞求,像是丝毫无法承受得了她再说出拒绝的话语。
尉慈姝在在心底低叹一声,有些不解。
“世子,我不一定还能熬到开.....”
尉慈姝的话还未说完,唇上便覆上了一片温热湿软之物,带着凉意的发丝落在她的面上有些发痒,湿热的鼻息喷洒在她面上,与她的呼吸痴缠在一起。
尉慈姝想要别开脸避开着有些急切失控的亲吻。
两人已很久未有如此过,尉慈姝感觉自己有些不习惯。
这些时日里的所有都变得和从前不同,有时候尉慈姝会恍然觉得或许从前的一切都是一场梦,而她此时是真的已经病如膏肓,而她和褚彦修是恩爱多年的夫妻,所以他才会如此痛苦。
可惜,都不是。
她的抗拒并未让那覆在她唇上之人停下动作,只是放柔了动作继续迫切地掠夺,似是在害怕什么又抑或是想要填补着什么。
尉慈姝见反抗并未让那人停下,便也干脆任由去了。
两人还未正式地开口探讨过她的身体状况,尉慈姝隐隐地觉得褚彦修似是在逃避或者是害怕着什么。
她说不太清楚,她发现,她从未理解明白过他。
从前没明白过,现在也是。
从前她渴望能理解懂得他,现在已经不需要了。
不知过了多久,那碾转在她唇上带着湿气及冷意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
“阿慈,开春后一起去西域好不好...”那人仍是没有离开她的周,将头埋在尉慈姝的颈间闷闷地低求道。
“世子明知道的....现在许下承诺又有什么意义呢....”尉慈姝说着叹了口气。
“况且,世子这样又是何必呢,最开始的时候世子不也是希望我能不在吗,为此还费心地找了毒|药,现在我这副样子不是如了世子心意,世子应该高兴才是。”
尉慈姝没有忍住,或许是长久以来的忍耐及压抑需要出口,又或许是终于快要结束了,她可以随心地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不用再去看他的眼色,顾忌他的情绪了。
反正她本来也就快死了不是吗,再差能差到哪里去呢。
话音未落,那紧贴在她身上的身躯猛地变得僵硬。
尉慈姝的内心闪过一丝恶劣的快意。
其实她的内心里知道说这样的话会让褚彦修难受,可是那又如何呢,反正她也快死了。
况且她也说的是实话,无论现在的褚彦修如何,都无法改变当初。
“我...”
'“我从未这样想过,我一直想要的都是阿慈能够永远地留在我的身边...”
“阿慈为什么会这样想,没有毒药,从来没有毒药,只是蛊药,只是能让阿慈.....”
“我只是太希望能永远和阿慈在一起,阿慈不要丢下我好不好,不要丢下我一人....”
尉慈姝听到褚彦修的话语,只觉得浑身被可笑的戏剧性包围。
巨大的荒谬让尉慈姝不知该要作出如何的反应。
她的脑海中甚至有了大片的空白,那她这一年多来所做的一切是为了什么?
所有的一切都只是误会?
这太可笑了。
巨大的荒谬感之后,尉慈姝感受到的只有无力感,
她不想再去追究一切所谓的真相和意义了,她只觉得好累,好想脱离这一切好好休息休息。
尉慈姝闭了闭眼,才又轻声开口道:“没什么区别,已经不重要了。”
无论是蛊药还是毒|药又有什么区别呢。
她不想再去追究以前对错,只一心地想要离开。
离开褚彦修。离开丰京,脱离书中的一切。
“重要的,对我很重要。”
“阿慈不能不在意。”
“阿慈明明答应过会永远都和我在一起的,不能食言。”褚彦修声音偏执而又充满乞求。
第81章
他因她话语之中的不在意而感到惶恐。
怎么能不重要了。
她如若在说起时满腹委屈,或是情绪激动,他可以任她痛斥怒骂,可以接受她所有的情绪,可以任她宣泄。
可是她说不重要了。
怎么会不重要?
她怎么可以觉得不重要了。
褚彦修觉得自己此时就像是捧着满心真情实意渴望得到心上人肯定的痴人,可对方却连丝毫的眼神都懒得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