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他一抬头，强忍着笑意道：“哈哈哈！这一次，我必要让你们血债血偿！”

戏还没演完，他已经瘫倒在沙发上，笑得前仰后合了。

戚晓：……

从你说的那个世界观里过来的，还真是对不起啊。

继续这个话题像是在自取其辱，戚晓迅速把偏移的话题拉回正轨：“你觉得你的同门师兄怎么样？”

容易：“有天赋但没原则的家伙？他一直都是导师的忠实拥趸，性格也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要可以进行自己的研究，那做什么事都无所谓。”他点点太阳穴的位置，“嗯，思考方式也挺异于常人的，他们觉得‘为全人类的幸福，牺牲小部分人’，是完全合理且可行的做法。”

“我是不太想思考这样的难题的，也不敢保证问题放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自己会不会做出和他们一样的选择。不过嘛，有一点很确定，他们做出选择时，并不存在负罪感这种东西。”容易拖长了声音，语调中带着莫名的讽刺意味，“真好啊，对科研人员来说最为合适的冷血心肠与理所当然。”

科研人员？

戚晓：“你们不是医生吗？”

容易：“医生也分学术型和实践型吧，我们的导师是搞研究的，那家伙平时也是跟着老师搞研究的，偏向学术。像我这种不怎么搞学术的小垃圾，但工作经验比较多的，就算是实践型。”

研究。

让病人昏睡过去的主治医生。

实验体1号。

戚晓终于把所有的线串联起来了。

她问：“你的导师是谁？目前在哪里工作？”

“伯特伦巴德，他是中央研究院的副院长。”

戚晓坐在病床上，指尖微动。

属于真言符的符意从容易体内飘出，落在她的掌心，化为灵力隐入其中。

“离开之前应该多准备一些星核的。”戚晓让灵力在体内走了个来回，小声叹息。

扣在她手腕上的光脑处于运作状态，指示灯微微闪烁着。

容易坐在沙发上，涣散的瞳孔开始恢复正常。

他捂着脑袋，险些以为自己被套了一回麻袋：“奇怪，我准备做什么来着？”

戚晓：“是不是最近没休息好的缘故？”始作俑者分外善解人意道，“医生，疫苗的具体用法我差不多看明白了，要不你先去休息吧？把医疗机器人留在这里就行。”

容易皱起眉：“有些疫苗不能混用，万一出现意外怎么办？”

没等戚晓回话，他迅速在医疗机器人的面板上操作一番，似乎是输入了固定的程序。

“这样就没问题了。”容易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医疗机器人会按顺序在固定时间给出疫苗，你不要伸手随便去拿，等着它给吧。”

交代完这句话，他就快乐地冲出病房了。

废话，有鱼不摸王八蛋。

戚晓沉默了一下，把目光从门板上收回。

她点点手腕上的光脑，蓝色的光屏在她眼前展开，上面“录音中”的字样显得格外清晰。

她关闭录音键，登录攻略区，把这段录音发了过去。

【吃饱喝好，小命贴贴：录音.mp3】

【吃饱喝好，小命贴贴：你给我挑的主治医生，还挺有意思的。】

消息显示已读，宋惊雪大概是在听录音，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复消息。

【棠棠世界第一可爱：……你对他做了什么。算了，不用和我说。】

【棠棠世界第一可爱：其实我还没有怀疑对象，只是因为他家里和研究院有点关系，才想着说不定可以套到一点消息，没想到这家伙把自己的恩师和师兄卖得连底裤都不剩。】

戚晓仔细一想，发现确实。

按照“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长兄如父”的说法，容医生简直就是孝出强大。

【吃饱喝好，小命贴贴：要去调查吗？如果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进去，我这里有挺多方法的。】

【棠棠世界第一可爱：嗯，邬九也一起，中央研究院的安保措施很严密，我们几个一起去比较保险。】

调查的事情算是有些眉目了，戚晓踟蹰片刻，才打上去一行字。

【吃饱喝好，小命贴贴：你怎么看待高位意识降临在低位体的做法？】

【棠棠世界第一可爱：？你是在思考自己的来历吗？】

【棠棠世界第一可爱：虽然不知道你们具体的情况，不过你和邬九不太一样吧。我看过那场实验的记录，用基因“创生”的存在都是空壳，并没有产生精神体，严格意义上来说，那些空壳只能算是在培养皿中生成的人偶，并不具备任何生命体征与思考能力。】

戚晓眨眨眼，看着消息一条条地往下蹦。

【棠棠世界第一可爱：接下来的话来自棠棠——提前说明，收集你们的资料出自我个人的想法，和她没有关系。我想要让她稍微上点心思，才给她看了有关你们的资料，有冒犯的话我先道歉，但不会改。】

很有宋惊雪的风格。

这个想法在脑海中一闪而逝，戚晓忽略“对方正在输入中”的字样，把目光从光屏上移开。

窗外是禁区中难以见到的景色。

树叶在微风中飒飒作响，湖泊中的倒影微微摇曳着，荡起一阵涟漪。

消息提示音响起。

【棠棠世界第一可爱：棠棠说，你们能够来到这个世界，并且在几乎不可能的概率中和我们相遇，是很了不起的奇迹。】

【棠棠世界第一可爱：不管你是谁，在她那里，首先是重要的朋友。】

“什么嘛。”戚晓笑了起来，“我问的也不是这个啊。”

【吃饱喝好，小命贴贴：你说得没错。】

【棠棠世界第一可爱：怎么，终于想通了？】

【吃饱喝好，小命贴贴：不，我的意思是，我需要一个可以通讯的光脑。】

【棠棠世界第一可爱：……这和我们刚才讨论的话题有什么关系吗？】

【吃饱喝好，小命贴贴：棠棠世界第一可爱，所以我要和她培养感情，001没有通讯功能。】

【吃饱喝好，小命贴贴：你妹妹真可爱，我的了.jpg】

配图是一张攻略区找到的表情包，是在克罗地亚的时候，精灵破晓抱着牧师寒英的图片。

【棠棠世界第一可爱：滚啊！！！】

作者有话说：

晓晓：乐子人.jpg

第186章

说归说, 等到下午的时候，送货机器人还是上门了。

蓝光在戚晓的面部一扫而过，像是某种用于辨认身份的面部识别方式。鉴定眼前的对象为收件者后, 圆滚滚的机器人举起手里的小包裹，机械音带着欢脱的调子。

【您的快递，请查收。】

戚晓取下包裹，在机器人的协助下成功拆解外包装, 又按照它的提示, 把包装纸之类的“垃圾”塞到它的肚子里。

充作眼睛的电子屏中被绿色光芒充斥, 小机器人在原地转了个圈圈，转手就从肚子里掏出一朵用废料做成的工艺玫瑰。

好可爱。

戚晓笑眯眯地收下玫瑰, 试图和小机器人搭话：“这是你的秘密武器吗？”

【是的, 这样可以骗到好多人类的雇佣。】

【做的事情多了, 偷偷攒下来一点也没关系, 等到资金足够，就可以让那位大人为我换一个更适合思考的系统啦。】

它似乎没料到会有人类主动和自己说话，很自然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片刻后, 小机器人猛地向后滑动了一段距离, 电子屏变成了象征危险的红色。

【可、可恶，人类，你套我的话！】

看来异常欢脱的人性化调子，不是她的错觉。

戚晓挺好奇地打量着它，回想了一下以前在研究所的见闻：“你是…进化出自我意识的机械生命？”

她记得快被丢到禁区的时候, 研究员私底下聊天，提到过主脑Eva已经进化出高位意识。

虽然当时没太弄明白, 不过结合这段时间的见闻、得知的各种消息, 在这个世界中, 除了最基础的生灵之外，或许还存在着被人类作为工具创造、却在漫长的衍变中发展出自我意识的机械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