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已经好得跟做梦一样了。”乔老三感慨了一句，提醒她道：“人多嘴杂，等晚上人都散了再分钱不迟。”

“老三说得对。”乔老四附和：“老祖宗说财不露白，咱们还是得藏着点。”

“听叔爷的。”乔雅南看几人一眼，本来没准备讲的事，此时倒也是时候：“桂花里不止有乔家，虽然他们手里也比之前宽裕了，但和乔家比仍是差得太远，长此以往，不是好事。”

看几人的神情肉眼可见的低落下来，乔雅南就知道有些情况已经出现了。

老族长叹了口气：“梅序已经好久没登过我家门了。”

“住我隔壁那个，以前穷的时候挖到把野草都分我一半，昨天出门看到我，转身又进去了。”乔老四用力一蹬地：“他娘的，这都什么事啊！”

乔老三看向大丫头：“你提起这个，当是有想法了？”

“是有点想法。”乔雅南道：“桂花里的人都勤快，外边那两个作坊的名额乔家没占，都给了村里其他人，豆腐坊也用了不少人，青壮是能挣到钱的，也就用不着我们去做什么，但还有不少老人孩子做不了什么。”

乔老四一拍大腿：“帮帮老小是应该的。”

乔老六提醒：“孩子可以免费上村学，这就算是帮了小的了。”

“我怎么就那么不爱听你说话呢？”乔老四瞪兄弟一眼，看向大丫头又变得和颜悦色起来：“你说你的。”

乔雅南拿起羽毛笔在手里撸着：“我听念珠说，村里不少大孩子没去村学了，有的冲着修路有不要钱的饭吃去修路了，有的去收豇豆给家里挣钱，免费念书对他们来说不如挣钱重要。”

老族长抬手制止兄弟说话，对雅南道：“你想怎么做？”

第612章 人生选择

乔雅南低头看着账本，看着上边巨大的数额，心里那点摇摆都坚定下来：“每季度给孩子、老人以及病人五百文，孩子以十五为界，老人以五十为界。病人也不是谁病谁有，病得什么都做不了的才有，不能给装病的人钻空子。”

“你说对了，真有人会钻空子。”乔老四问：“要是钻空子会怎样？”

“乔记不收他家的东西，也不再给他家老人孩子钱。”这点事乔雅南都不用动脑子：“一里之地，哪家的烟囱不冒烟都知道，还能不知道谁家有没有病人？”

老族长点头：“有理，不过孩子十五为界太大了，老人五十为界也晚了些，到得四十七八就做不了什么了。”

“老人的年龄可以商量，孩子十五岁我觉得不算大。”

“十五都能成亲了。”

“……”大意了，乔雅南拍着额头，她忘记时空换算了，十五岁在她那个时代正在偷偷摸摸早恋，这里已经可以合法当爹。

“那十……三？”

乔老四不赞成：“我觉得八岁都够了。”

乔雅南不能忍：“十岁，最起码得十岁！”

老族长脸上有了笑模样：“你是哪家的娃儿都心疼，比他们亲爹娘都想让他们念书。”

乔雅南苦笑，因为他们本就处于该念书的年纪，在他们那个时代，苦劝孩子去念完初中的事她做了不止一回，村里要是有孩子没完成九年义务教育，村官是要吃挂落的。

“那就这么定了，孩子十岁为界，老人四十八岁为界，每季度五百文，就从这季度开始。”公事说完，乔雅南说起私事：“下月我要定亲，我想请大伯爷和几位叔爷能去一趟府城替我坐镇。”

几人面面相觑，让他们去府城？

老族长道：“你是我们乔家最有本事的娃儿，你用得上我们，我们自然愿意去，只是我们也不懂那些个礼节，真去了怕是会给你丢人。”

“就那么几个流程，说一说就会了，至于其他的，不必担心。你们心疼我，自是一切以我为重，怎么做对我好就会怎么做，这就行了。家世是有悬殊，但礼义廉耻的标准是一样的，乔家尽力做到了最好就无可指摘，我也不会觉得我低人一头。若沈家在意这个……”

乔雅南笑了笑：“那他们得重新去找个儿媳妇了。”

看长辈因为担心她而皱眉，乔雅南再次笑了，她的人生是有选择的，若照着现在这条路走下去自是最好的，寻得一心人长长久久，还能顺便做些自己想做的事，谁心中还没有个救世救国当个大英雄的梦想呢？可若是这条路行不通了，她缩回龟壳里做个手有余钱的富农也不错，好好把修成修齐培养成才，将来也有人送终。

放弃心爱之人会痛苦会难受，可若让她为了心爱之人放弃自己，那不可能，这是她和这个时代的女子本质的区别。

“不用多想，沈家是懂礼的好人家，不会做那失礼的事。”乔雅南转头招呼：“念珠，你帮几位长辈量好尺寸，明日我让人送布料过来，请几个手艺好的婶娘给伯爷叔爷们做两身新衣裳，还得再去两个叔叔照应，就二叔和兴叔吧，一并量了尺寸。”

老族长没反对，那种场合是得穿身好点的衣裳，不过：“别做那富贵人家穿的式样，穿不惯。”

“知道，就做您常穿的短打，咱们就是普通人出身，不必做那打肿脸充胖子的事。”乔雅南看大哥一眼，笑道：“厚衣裳也得做两身，到时大哥成亲您几位也得去坐镇才行。”

乔修远起身行礼：“南南说得没错，到时我成亲也得劳烦伯爷和几位叔爷奔波一趟。”

“这是好事，劳烦什么。”乔老四摆摆手让他坐下：“还是你爹成亲时去了一趟府城，一晃眼都多少年了，没想到还有机会再去。说起来还真是托了你们的福，现如今外里的人都想嫁进桂花里来，乔家的小子姑娘再不用愁婚嫁之事了。不过哪有外边的事，就桂花里这势头谁愿意往外嫁，都想嫁到我乔家来，上月都定下来两桩婚事。”

乔雅南眉头一皱：“都找的同村的姑娘？”

“可不，亲上加亲也是好事。”

这哪是好事！乔雅南听得心惊肉跳，她怎么忘了表哥表妹成亲在这个时代是常事，明着拦阻肯定不行，那……

“大伯爷，桂花里有多少人？”

“七百余口，怎么？”

乔雅南又问：“去除老幼，还剩多少？”

沉默片刻，老族长道：“四百左右。”

“才四百左右能做事的人，不说外边两个大作坊，乔记加上竹筒和豆腐两个小作坊就不止一百人了，以后多的是需要劳力的地方，若不提前应对，不用多久我们就要面临无人可用的局面。怎么还能内里解决呢？得娶新媳妇进来啊，姑娘家不想外嫁的，在家招婿也行。大伯爷，桂花里需要增加人口。”

“确实没想到这上头去。”老族长摩挲着膝盖想了想，道：“这样，明日先把给老幼分钱这事告知一声，之后再要说什么就有人听了。”

乔雅南点点头：“我明天有事忙，就不过来了，您和大家说一下就行。”

“那就今天把事儿办了。”老族长根本不给她反对的机会：“这是给里长增加威望的事，你怎能不在。老六，你去敲锣。”

乔雅南忙拦住：“人来人往的多少人在，我今儿晚点走，等作坊的人都回了再来说这事。”

几人都没有意见，见她没有其他事说了就跟着念珠去隔壁屋里量尺寸，香苗跟过去帮忙。

说得口干舌燥，乔雅南喝下一碗茶水后坐没坐相的趴在书桌上：“天天这些琐事，大哥辛苦了。”

“我这才做几天。”乔修远笑：“跟着你学了不少。”

“早知道大哥你要学，我就多显摆点。”乔雅南下巴搁在手背上看着他：“最近怎么天天住在桂花里？”

“住这里方便。”

乔雅南小鸡啄米一样点了点，从包里掏出一张地契推到他面前。

乔修远看着上边的地址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