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雅南也在一旁见证了这一刻，不论结果如何，总归这一步真正迈出去了。

“胆子很大。”

看向踱步过来的闻老爷子，乔雅南笑道：“您这是夸还是骂呢？”

闻承廉看着前边和曲家人说话的沈怀信，仿佛从他身上看到了胆大却从来都谋定而后动的沈散培，而沈散培身边没有一个胆子同样不小的乔雅南。

“你的主意还是他的主意？”

乔雅南想也不想：“当然是他的，我一个女人能做什么呀！”

闻承廉似是笑了笑：“别的女人不好说，就你，能做的事多了。”

“您太看得起我了。”乔雅南打死不认，她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能做什么呢？最多就不费劲的动动脑罢了。

闻承廉也不追根究底，只是道：“走一条没人走过的路不容易，但总要有人去走。如今朝中有明君，有贤臣，正是大有可为之时。”

闻承廉看向她：“得道者多助。”

乔雅南收了那嬉笑的模样，朝老爷子福了一福。

沈怀信走过来在两人之间看了个来回，拱手道：“多谢老大人帮忙。”

“别的事帮不上什么忙，这点事还是能做。”闻承廉背着双手往外走去：“不必送了，去忙吧，你们的事要紧。”

看着老爷子把一众人都带走了，乔雅南低声问：“老大人做什么了？”

“曲家是这几家里最不好说话的，闻老正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把曲家拉到他那桩买卖里，不必我们去应对。”沈怀信同样低声告诉她：“闻老这话是告诉我们，曲家交给他。”

那确实是帮大忙了，闻老在乔雅南心里的形象高涨了一大截。怀信再是沈家子，年纪和辈份摆在那里，曲家要是想摆老资历，在闻老面前他也得收着点。

沈怀信交待了几句，带着雅南回家。

到了自家的地盘上，乔雅南存着的小心都放开了：“你是不是给县丞什么好处了？这事他看着好像比你都积极热情。”

“我告诉他，这三年里若能好好做，我走了后会举荐他为知县。”

乔雅南对县丞了解不多，但也知晓不是多替百姓着想的官儿，听着便皱眉：“合适？”

“比再来个对此地一无所知的知县合适。”沈怀信揽着她往里走，知道她这方面有些欠缺，便轻声和她解释：“我们打下来的局面，有的并非三年就能出成果，新知县必须循着这条路继续往下走才能结出好果子，若是新来个知县，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就可能把我们三年的心血烧没了，倒不如让县丞上去，他最清楚多久后可以摘桃子。”

已经想了这么远了啊，并且想到了最关键的点，乔雅南歪头看他：“甘心吗？”

“只要能把路铺开，我甘心。”沈怀信看她：“我们要的，本也不只是熟桃子，而是这个过程。”

乔雅南轻撞了他下巴一下，笑得非常开心，不是谁都能舍得下这个熟桃儿，她家沈大人非常有远见。身在其中的时候生怕自己做的事都成了别人的履历，但站在局外人的立场就知道了，其实上边什么都知道。尤其怀信上边还有人，更不用担心他做的事无人知晓。

乔雅南暗暗感慨，上边有人就是好啊！

沈怀信低头碰她脑袋一下：“笑什么？”

“开心呀！”乔雅南抬头看他：“我找了个这么优秀的郎君，做梦都能笑醒。”

沈怀信脸上一热，声音低下来：“不优秀怎么配得上你。”

“我来配你啊！”乔雅南笑得眉眼弯弯：“你有多优秀我就变成多优秀，我们永远是最配的。”

沈怀信握拳抵在嘴角轻咳一声，笑意蔓延：“这是几成功力？”

乔雅南装模作样的想了想：“三成。”

沈怀信又用头轻撞了她脑袋一下，亲昵又欢喜。

第611章 多劳多得

两人在乡下跑了好几天，每天早出晚归。

乔雅南从自己熟知的那一套中挑出适合在这里生根发芽的来，在田野里，马车上，山脚边等等地方提上几句，不用说得太多，怀信就已经能以这个时代的思维去补全，让她好生体会了一把圣哲先生的乐趣。

初八这日，高家当家的亲自过来了，随之一起前来的还有造纸作坊的老匠人，两人便知这事跑不了了。

乔雅南没有跟去毛竹乡，而是回了桂花里，该分红了。

念珠做的账本清晰明了，又全是按着自家姑娘的习惯来的，乔雅南用得顺手极了，没费多少功夫就把账目复核了一遍。

将族老请来，账本奉上，乔雅南闲闲喝着茶，看他们脸变得如调色盘一般，再一看连大哥都是一脸惊色，成就感更强了。

把一个穷得都快吃土的地方带成如此这般，她心里是有点小得意的，想想去年，她还在发愁自己怎么这么失败，几个月也只挣了十几两银子。果然啊，有钱的人越有钱，钱生钱就是来得快。

乔老四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看着那个数目眼睛都睁大了：“不是又买铺子又买良田的，怎么还余这么多？”

乔雅南笑，她是越来越喜欢四叔爷了：“我还以为叔爷们会先问我怎么分走这么多。”

“那是你应得的。”乔老四摆摆手：“族里多了两百亩良田，四个铺面，这是实打实的东西，看得见摸得着，有这些我就觉得心里有底气了，比我手里银子多了都有底气。你都给族里带来这么大好处了，拿走你该拿的那份还有错了？没那个道理。”

老族长看老四一眼，他也是这半年才知道平时看着最浑的老四是最拎得清的：“我瞧着仍是拿少了。”

“拿了五成。另两成虽然也在我手里，但契书上写得很清楚，那两成不是我个人的，我自然不能动用，那钱灵活运用吧，暂时归族里，后续再看。”虽然没有必要，乔雅南仍是解释了一句：“在我成亲前我都会拿足五成，乔家的底子就这样，我得给自己攒些压箱钱。之后，我会拿出一成来做些别的用处，不论如何，族里那三成不会动。”

老族长点点头：“你觉得怎么好就怎么来。”

乔老六翻着翻着愣住了，为了认得账本上这些字，他们老兄弟几个都没少下苦功，虽然还是认不全，但数字是认得了的。

抬头看向乔修远，他直接问出来：“你那铺子才开多久，就能分族里四千多两？那北浴府真就那么有钱？”

“北浴府的繁华程度远非同心府可比。”乔修远心里也有些小小的遗憾，他很喜欢北浴府，大概因着是边疆府城，常有异族人来去，那里的人大都性情爽朗，合了心意就请你吃饭喝酒，要是会玩，更容易结识到朋友，他就是靠着自己吃喝玩乐的本事结识了曾二公子。要是可以，他很愿意留在那里，只是做为大哥，他得回来扛起他的责任。

转头对上南南的视线，他笑了笑，那一点小小的遗憾，和弟弟妹妹比起来也就不算什么了。

看族老们都看完了，乔雅南拿回账本一一和他们说明白钱的进项，支出，然后说到分红的方式：“吸取了之前的教训，我把规则更改为多劳多得，老小不变，每人分一两，勤快的青壮和妇人每人二两，像乔昌右兄弟那样的懒汉给他一百文，饿不死他就行了。作坊的人不在这个规则内，他们天天在作坊，肯定要比其他族人拿得多。”

乔修远想提醒南南那是叔辈，但是见叔爷们都点头他也就不说话了，那样的长辈他也不想认。

“这样好，就该这样！”乔老四恨声道：“一百文都多了，饿死拉倒。”

见大家都同意，乔雅南又说起另一桩：“修路乔记出了八十两，后面的缺口我个人来补上，就不动乔记的钱了。总之，现在乔家的家业是四个铺子，两百亩良田，结余一千四百余两。北浴府的铺子离得远，分红可能不那么及时，但是肯定不会少，新楔县的铺子才开，下季度一并结算。您几位放心，乔家会越来越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