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花少年郎+番外(303)

作者:空留

“老爷未去。”沈集拿了衣裳过来帮公子一样样穿上,忍笑告知:“大人昨日就告假了。”

“又是病假?”

“是,五日。”

沈怀信失笑,爹这是连借口都不找别的了,反正谁都知道他在瞎说。朝中无事他告假,有事他告假,吵得厉害也告假,总之就是他觉得该告假的时候就告假了。

谏官参他的折子不知垒了多厚,皇上从来都当看不到,如今谁都拿这个打趣,倒像是都已经习惯了。

沈怀信仰头系上衣领最上面的盘扣,恒朝的常服以高领最为常见,衬得人更显修长,以前未觉得如何,如今却觉得穿短打更方便些。

“让人去六尘居说一声,我过去陪爹娘用饭。”

“是。”

收拾妥当,沈怀信先去小舅那请了安,之后才往六尘居走去。

“听着你要来,赶紧让人做了几道你喜欢吃的早点。”沈夫人欢喜得不行,忙拉着要行礼的人坐下:“精神了,看来睡得挺好。”

“一觉到天明,中间都不曾醒过。”

“可见是累着了。”沈夫人先给夫君装了半碗粥,见他吃上了又夹了个笼饼到儿子碗里:“快吃,刚出锅的,都是肉馅。”

“您也吃。”看着两人都动了筷,沈怀信才低头咬了一口笼饼。

“皇上过两天要去净心寺祈祷,和尚忙着这事,没空过来。”饭后父子俩在花园里散步消食,沈散培说出这事:“到时我需得过去。”

沈怀信有些奇怪:“不是说告假五天?”

沈散培背着手眯着眼看向天空:“昨日福安大总管前来传话,说太后久未见我,让我去净心寺叙叙话,可朝中无人知晓此次太后同去。”

沈怀信眉头微皱,太后已经许久未露面了,这突然瞒着朝臣出宫,且还是去的义父主持的净心寺,又让父亲前去,要说叙旧确也算得上,可总透着些不同寻常。

沈散培回头看他,笑问:“想到什么了?”

沈怀信摇头:“如今既无外忧也无内患,儿子想不出还有何事能惊动太后。”

第391章 和父坦白

沈散培笑问:“一起打天下的重臣还活着的不少,为何只让我前去?”

“只召见您?”

“福安是这么说的。”

沈怀信若有所思的点头,太后要叙旧,只能是和一起打天下的那些人,可她却只召见了父亲,显然是有事要和父亲谈。太后亲自出面相谈的事,不会小。

恒朝现在外忧已解,内患还远称不上,而且皇上英明,怎么看都是蒸蒸日上之象,不应该有让太后忧心的事才对,难道是他遗漏了什么?

想不出来,沈怀信直接道:“儿子愚笨,请爹指点。”

“不是你愚笨,是你手里的情报不够。”沈散培慢悠悠的往前踱步:“结亲讲究门当户对,可就是这个门当户对触到太后的逆鳞了,从你母亲婉拒皇后给你议亲得了太后封赏来看,太后不打算再容忍他们坐大了。”

沈怀信是读着史书长大的,自是知晓重臣结亲不止是一加一这么简单,可是:“有史以来便是如此,太后想动这一块,怕是不容易。”

“莫小看太后。论手腕,太后比之先皇要更强硬,论手段,也是太后更层出不穷。先皇能在起事后那么快站稳脚跟,之后更是得到许多人的支持,太后居功甚伟。只是她做这一切的目的就是为儿女报仇,之后报了仇,先皇也得了天下,她曾一度离开宫中,先皇苦劝都没留住。至于后来为何回来,怕是在外看了些不平之事,多半和女子有关,不然不会站到那些女大人背后助她们成女子书院之事。”

沈散培摇摇头:“说远了,太后不理事则罢,她若想要理此事,那定是要成了才会罢手。”

“难。”

“是啊,难。”沈散培笑眼看向儿子:“我们爷俩怕是要成先锋军了。”

沈怀信下巴微抬:“儿子不惧。”

“男儿为丈夫,就该有这勇气。”沈散培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安心,爹手底下的先锋军从来不是送死军。”

沈怀信虽不惧,却也不知此事会往哪个方向走,索性先放下静观事态变化,眼下他有自己想行之事:“爹,我有东西给您看。”

“哦?”沈散培顿时来了兴致:“能让你宝贝的定是好东西,走走,看看去。”

沈怀信把父亲带回自己的书房,请父亲坐下,将珍藏许久的四册书拿出来放到他面前。

“您看看。”

“这就是你的宝贝?”沈散培看了看四本书的书名,落款是‘致和’,好似不曾听闻有这么个人,不过能让怀信献宝似的送到自己面前的书,当有他出众之处。

抱着这样的想法,沈散培打开《致和观》看起来,原本悠闲的心思渐渐收敛,认真的逐字逐句的细看,每一页都翻得很慢。

沈怀信也不急,把茶具拿出来慢悠悠的煮茶,倒好茶后又自顾自的摆开残局慢慢破,他知道父亲一时半会没空理他。

这一等,就将近一个时辰。

沈散培将书合上,致和,好似在哪里看到过这个名字,但名字有重叠,且这么有大才的人不该名声不显才对,最重要的是:“这几本书你从哪里得来?”

沈怀信坐正了回话:“桂花里。”

“桂花里?”

“准确的说,是同心府司竹郡常信县东源乡桂花里。”

“……”沈散培瞪他一眼,笑骂:“小兔崽子。”

沈怀信也笑了笑,站起身来郑重相告:“她叫乔雅南,是儿子心仪之人,亦是儿子想要白头偕老之人。”

沈散培看着长身玉立的儿子,骄傲感油然而生。这事放到京城中任意一家都是绝无可能的事,可怀信却敢如此直言告知,可见对自己这个父亲有多信任。

“想好了?不会后悔?”

“想得清清楚楚,绝不会后悔!”沈怀信回得毫不犹豫,斩钉截铁:“我有许多想做的事,不会把心思放在这些事上去折腾。”

沉默片刻,沈散培没有应他,只是道:“你说那话本子是她所写,我信。这书,不可能。写出这书的人必定曾在官场浸淫多年,懂得许多官场道理,再从他的理解去剖析,去完善。她便是聪慧,也没那个环境去懂得这些事。”

“父亲说的是,书确不是她所著,却和她有关。”沈怀信抬头,眼神晶亮:“此四书,乃是文师文宗元所著。”

这世上能让沈散培变脸的人和事都不多了,上一次还是怀信主动说要承嗣,可现在,他说出来的人再次让他惊讶不已。

文宗元,竟是文宗元写的?!沈散培细细回味刚才所看的《致和观》,和文师留传后世的《何为》全然不同!

是了,是了,他写《何为》时还是意气风发的朝中重臣。而这四册书当是退隐之后所写,经历诸多变故,心境自然不同。

“她是文师后人?”

“文家在她娘那一代断了香火,雅南姊妹几个是文师仅剩的血脉。”

“这书她就直接给了你?”

“是,她说这四册书都是以一个臣子的角度去写的,文师肯定很遗憾不曾遇得明君,遗憾不能为明君效忠,更遗憾这些书不能被明君所见。她说若将来这书能被明君看到,或者能得了认可成为书局万千书册的其中之一,文师九泉下也一定开怀。她还说,知道我会善用这些书,所以才会给我。”

沈散培一开始还听得连连点头,很是赞同,让这样的书蒙尘简直是罪过,可听到最后就觉得不对味了,这是在和他炫耀?

“沈忠。”

随侍的沈忠应声而入:“大人。”

“去把那些东西拿来。”

沈忠看公子一眼,笑着转身离开。

沈散培把视线从那几本书上挪开,笑问:“你选在今日告知,有何说道?坐着说话。”

沈怀信坐下来:“儿子想借爹的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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