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花少年郎+番外(275)

作者:空留

沈散培往后一缩手躲开了,本以为是一封诉苦甚至质问的信,内容却让他很是意外,除了在末尾说了一句‘家中一切安好’再无一句闲言,全篇都是功课。

据他所知乔修成虚岁也才八岁,一个八岁的孩子,竟能有这般见地?

趁着他愣神,了因把信抢了过去,他少时也读圣人书,对这些自然不陌生,边看边顺嘴问了句:“多大年纪?”

“八岁。”

了因一愣,抬头看他,又看看信上的内容:“八岁?”

沈散培拿起空了的信封在手里:“你说意外不意外,那样的家庭,那样的环境,还是个庶子,学识却比京城中被悉心教导的许多孩子都强。”

了因一时无言。

沈散培笑了笑,起身从书柜里拿出两封信递给和尚。

了因太了解狐狸什么性子,他这会拿出来的信肯定不是和此事无关的,想也不想就接过去打开,果然,内容全和乔家有关。

屋子里沉默下来,一个看信,一个闭目沉思,嘴角却上扬着,显然心情不错。

看完这两封信,了因又拿起乔修成那封信看了一遍:“乔家出事后乔修成就没再去书院,是那姑娘在教导他?”

“怀信在那里的时候应该有指点过,但平时那姑娘肯定没少教,信中有些见地不该是一个八岁的孩子拥有的。”

“听你这意思,这孩子不得了。”

沈散培仰头看着屋顶笑了:“孩子不得了那也是将来的事,让他写这封信的人现在就挺不得了。”

了因一脸恍然:“那姑娘收不到回信,所以另辟蹊径了?”

沈散培摇摇头,从种种表现来看,那姑娘性子坦荡,不像是会做这事的人,出这主意的这人看起来对他的为人行事颇有几分了解,只这一点就能把那姑娘排除了。

扬了扬手中的信,了因问:“这信里提了不少问题,是不是得给怀信?”

“这封给了,其他的不也得给?”

了因皱眉:“狐狸,这么好的孩子不能耽误了,这信得回。”

“我有办法。”

听他这么说了因也就不追问了,狐狸也就性子顽劣了些,其他方面都很可靠:“快,还有一封,赶紧拆。”

有了前一封信,沈散培对小年轻的信已经不那么感兴趣了,当然,看还是要看的。

毫不意外,仍是画。

不过画的内容就……

了因以为自己看错了,起身去到狐狸身边,看看马车里的人,又看看马车外的:“狐狸,我有点不太好的联想。”

狐狸看着这几幅画没有说话。

第一幅:城门上有‘同心’两个字。出城的方向排着队,一辆马车旁,一个姑娘朝掀起车帘的黑脸姑娘说着什么。

第二幅:马车内,黑脸姑娘拿着个东西往另一个姑娘脸上抹,她半边脸上已经黑了。

第三幅:打起帘子的马车内坐着两个黑脸姑娘和一个男孩,一个姑娘手里抱着孩子。马车外,几个一脸凶相的男人朝马车里的人说着什么。

第四幅:马车出了城,马车上的人回头看。马车后,几骑扬鞭追来。

第五幅:地上躺着三个人,姑娘回头看着姐弟三个,此时她的面相已是男子。

第355章 千里被骂

那边,逐云居也来了客人。

齐通言一进屋就感慨:“你说说,要没有我这个朋友你们可怎么办呐!”

沈怀信伸出手。

“啧。”齐通言摸了信递过去,用眼神催促他快拆,要不是想看信,谁乐意大冷天的往外跑啊!

沈怀信已经没有第一封信时那么按捺不住了,这些天他每天都在后悔让齐通言看了雅南给他的信,这次自然不会再犯同样的错,接了信放进抽屉,完全没有要拆的打算。

“听我娘说你们回老宅过年了?”

“齐家辈份最大的那老爷子找我娘了,说面上不能闹得太难看。”说起这事齐通言也没了八卦的心思:“住了那么多年的地方,之前从来都觉得那是我家。可离开这一趟再回去我才发现,人家从来没认为那是我家,下人都敢往我和我娘的院子里堆杂物了,没有他们授意谁敢?他们是面子都不打算做了。”

沈怀信本只是想转开话题,也没想去戳好友的痛处,闻言也觉得那一房欺人太甚:“你什么打算?还在那过年吗?”

“我是想走,我娘说既然都已经回来了就把这面子做好,走了就是我们不占理,待完初一,初二去外祖家住几天,之后就直接回去了。”

齐通言无精打采的趴在桌子上:“我小的时候大哥明明对我还不错,为什么大了就成这样了呢?我也没想和他争什么啊?”

“钻牛角尖了吧。”

“我倒觉得是枕边风吹多了,我那嫂嫂,呵呵。”

沈怀信不好多说他们的家事,心里又挂念那封信,正要赶人,就听得好友道:“他越这样,我越要争这口气。将来当官我要当得比他大,家里的买卖也要做得比他大!”

沈怀信心下一动,果然,齐通言道:“你帮我问问神女,她那买卖要怎么联合耳。之前你说两成绝无可能,我想过了,三成我也能接受。”

沈怀信笑了一声:“不用问她,我现在就能回了你,三成少了,她不会同意。”

齐通言一脸不可置信:“你真是我兄弟?”

“这时候可以不是。”

“哎,不是,三成还少?”齐通言不解:“我做买卖,总不能全替她挣钱了。”

沈怀信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前阵我两位姐姐一起办了个小宴,用那些东西招待的,你猜结果如何?”

齐通言自己尝过味道,不用猜都知道肯定是没剩的。

“去赴宴的夫人来问了姐姐好几次哪里有卖,何时有卖。”沈怀信道:“我是不会干涉她的买卖,但我也不是什么都做不了。恒朝的口味完全承袭了前朝,菜式多以煮、焖、蒸、炖为主,有多淡口你很清楚。可这种吃食完全相反,它很重口,肯定有不喜欢的,但喜欢的人一定会更多,连我娘都觉着好,你可以想想当这东西面世将会有多受欢迎。你现在舍不得多分一成利给她,往后却是连一成利都得不到。”

“你的意思是,四成?”

“四成才有可能。”

“这简直……”齐通言咽下后面的话,他这好友已经重色轻友得不能要了,要是他说什么难听话,怕是竖着走不出这沈府。

“你还有时间考虑,下封信大概初十左右。”沈怀信起身,捞了齐通言的披风扔他身上,打开门道:“过年时节就不留你吃饭了。”

“我怎么交了你这么个朋友啊!”齐通言仰头长叹,撑着桌子站起来颤巍巍的往外走,那样子就像个可怜的孤寡老人。

沈怀信左右看了看,出屋从廊下拿了扫雪的竹扫帚送他手里让他撑着:“不送。”

齐通言一扫帚扫他腿上,跑得飞快,得逞的笑声老远都能听着。

沈怀信也笑了,听着应该差不多从丧父之痛中走出来了。

想到抽屉里的信,沈怀信心里一热,快步回屋:“不必进来伺候。”

沈集应是,在外边守着。

擦了手,沈怀信迫不及待的拿出信打开。知道了雅南心里怎么想,他知道无论来多少封信都不会有一个字,只会是画,可他仍然充满期待,他自信,能看懂雅南想要表达的每一个意思。

可这次的信只有一幅画,画着一匹马和……二十头驴。旁边画着一男一女,男人耳朵上簪着花蹲在那,女子双手叉腰唾沫横飞。两人离着近,那唾沫星子都落蹲着的那人身上了。

沈怀信有些懵,这什么意思?难道雅南开始养驴了?要养也得养马啊!

那簪花的肯定是代表他,那姑娘就是雅南了,看着像是雅南在骂他?为什么啊?他做错什么事了?

喝了口冷茶,沈怀信以自己对雅南的了解去解析这画。马应该就是家里那匹,画了马又画驴,还画了这么多头,是说家里买了这么多?就那么几间屋,养哪啊?雅南现在做吃食,就更没地方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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