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花少年郎+番外(247)

作者:空留

“我虽然拥有很多,但在战场上摸爬滚打那么多年,再有棱角也磨去不少,可即便如此我也在三十岁时差点走歪。再对比怀信,他太顺了。”沈散培摇摇头:“天资聪颖,年年拔得头筹,在书院被先生夸,到了外边更是被追捧得厉害,怀信公子之名连皇上都有耳闻。他看似不受影响,可十几岁的少年郎,能在面上稳住就已算了得,心里已不知骄傲成了什么样。这样一个孩子,你能相信他喜欢一个人能喜欢多久?我就担心,他喜欢一个人时视若珍宝,厌烦时弃之如敝履。”

了因皱眉:“两人将来成了亲,日子过成什么样那是他们自己的事。”

“若两人只是互相喜欢我也不会管,就算做了他爹也没有管到他屋里去的道理。可那姑娘不只是他喜欢的人,还是他的贵人。”

说得有些口渴,沈散培摸了摸凉了的茶杯又嫌弃的放开了:“我不确定这贵人于他将来有多大影响,但在最开始时就上心些总没错。我得让怀信知道,这人是他自己求来的,不是别人上赶着送上门的,将来有什么旁的心思时得有事情能拽得住他,正如我那时一样。”

了因真情实感的建议:“你别站武将那列了,去文官那边和他们一起玩吧。”

“站文官那和武将玩脑子?和尚你是不是看不起我。”沈散培笑眯眯的模样:“文官的脑子挺有意思,那话围着京城绕一圈也能再绕回来,我都得着趣了。”

“明儿上朝你再去得趣,现在你得先想想这信怎么办。”了因捻着念珠,用下巴点了点桌上那封信,神情很有些幸灾乐祸:“要是不给他,那你不地道,要是因着这事导致两人黄了,将来他知道了不定怎么怨你。要是把信给他……我没猜错的话你是拦截了他的信吧,这信一到他手里可就穿帮了,他还是得怨你,你怎么选?”

沈散培拿起信举高照了照:“和尚,要不要和我打一赌?就赌这信里绝不会提及那些事怎么样?”

“看出来了,狐狸你也挺看不起我。”

“我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可算被你看出来了。”

了因斜他一眼:“别人是十赌九输,和尚在你那里是百赌百输,我得多想不通还去和你赌。”

“都百赌百输了才想起来不和我赌,和尚,敲木鱼就好,脑子不能再敲了。”沈散培起身去一边的柜子里拿出薄如蝉翼的小刀,那架势看着就是要拆信。

了因忙将信按住了:“狐狸你别乱来,这是那小子的。”

“反正都要被他怨,不差这点。”

了因还是按着不放:“你少坑我,这信是寄到我那,他要怨肯定也先怨我!”

“对啊,要是寄给我,我肯定就不拆了!”

了因恨得牙痒痒,十句话里九句半是坑,他怎么就认识了这么个人!

沈散培曲指敲在他手肘上,趁着了因手上一麻的功夫把信抽走,当然,也是因为了因没用力。论武力值,两人隔着九十九梯,站上边的是了因,他勉勉强强能站在第二梯。

“封得不严实,摆明了随便我们看。”沈散培评价:“各方面来说都是个聪明孩子。”

“你在拆聪明孩子的信。”

“说这话的时候你眼神别这么期待。”

“你眼睛长头顶上了?”

“我只是太了解你。”沈散培放下小刀,把信封撑得鼓鼓囊囊的东西印入眼帘。

第319章 七幅图

了因按住心里名为好奇的痒痒手,再次挣扎了一下:“真要打开?”

沈散培想了想,放了回去:“算了,不看了。”

这就算了?了因看着招呼人进来伺候茶水的狐狸有些不敢置信,这是真不打算看了,还是给他挖了个坑?

捧着热茶,沈散培感慨道:“天是越发冷起来了,和尚,我有个问题好奇很久了,你给解解惑?”

了因一眼一眼瞟在信上,痒痒手伸出来又被按回去,心不在焉的问:“什么问题?”

“三九寒天,你那光溜溜的头就那么敞着,不冷?”

“冲着这个问题,和尚我就觉得你站错了边,一到冬天就哆哆嗦嗦的是文官,武将那都恨不得光膀子。”

沈散培看着好友笑了,那一笑,让了因立刻警觉起来:“你想说什么就说,别算计和尚。”

“今日你留一晚,明儿随我一道上朝。”

“干什么?我不想唾沫星子沾我一袈裟。”虽然无官无爵,朝堂上却有了因一个位置,论功行赏时他拒不受封,只要了个净心寺住持,太宗皇帝成全了他,却金口玉令,允他可随时入朝、入宫见驾。

沈散培懒懒散散的道:“让你长长见识。”

一如沈散培了解了因,了因也了解这老狐狸,若非事情不小,他不会明知自己不喜朝堂上那些事还让他上朝。

不过这都是明日之事,明日再说,眼下更重要的是:“信都拆了,看不看都不影响你是个偷看小辈信件的坏东西。”

“小孩子的信有什么好看的。”沈散培掩嘴打了个呵欠:“我着人去挖坛酒出来温上,去阁台上就着雪景喝一杯。”

“行。”痒痒手从心口伸出来,了因终于没忍住,蠢蠢欲动的伸出手:“都打开了,不看白不看。”

沈散培等他打开一折了才慢悠悠的劝:“还是算了,毕竟是小辈的东西,说不定有什么秘密不想给大人知道。”

了因看看他,又看看信,好奇心压倒一切,打开信的速度比之前更快了。

“以后算账的时候你记得认下这信是你打开的。”沈散培笑眯眯的凑过去,都是老父亲,坏事当然得一起干,不然等事情暴露了,这和尚满身圣光,对比之下岂不是显得他太坏了,到时儿子只记和尚的好怎么办。

如愿把和尚拖下水,沈散培狐狸尾巴摇了摇,眼神落在信纸上。

这是半张宣纸,没有一个字,只有一幅一幅的小图。

第一幅图,是靠山而建的一座宅子。

第二幅图,是堂屋一左一右支起的两扇窗户,左边厢房是一个姑娘,拿着一支羽毛状的东西朝着窗外笑。右边是个少年,端正的坐着握笔写着什么。

第三幅图,是四个人,从所挽的发髻来看有上张图中的两人,另外还多了一个头戴冠的青年抱着个孩子。

第四幅图,是一坐一跪的两人,跪着的孩子双手将茶碗举过头顶,周围还画着几道虚影。

第五幅图,是一个乔字,右上角有一朵小花。

第六幅图,是一个铺面,牌匾上是‘乔记’二字,在左上角有着图五的花样。

第七幅图,是几幅图里最大的,占据了信纸的一半,画的是一幅从上俯视的全景。没了屋顶,将屋子的结构画得分明,每间房子里的景象也都一眼即明。一间明显为闺房,一间是书桌上堆满书,少年正捧着一本书看着,中间两间画着衣柜和床,显然是有人居住,另一间则说书房不像书房,说杂屋不像杂屋。

靠墙堆着满满的东西,中间放着一套桌椅,一个姑娘坐在书桌后面,在他对面坐着一个男人,两人似是在对话,在角落里还放着一张小小的茶水柜,一个妇人站在那里沏茶。

最热闹的是灶屋,两个大灶前都有人在烧火,大锅里不知是油还是水,一个挽起衣袖的妇人手拿锅铲在锅中翻动,其他人要么在抬东西,要么在搅拌着什么。从衣着发髻看全是妇人,忙得热火朝天,脸上全是笑容。

后院摆着各种各样的东西,有妇人在水井前打水。

前院则全是男人。一边堆着竹子,一边是男人们在将竹子切成段,有人拖着根竹子去另一边,有人扬着手在说着什么。

院门处,几个孩子探头看着里边,露出来的小脸上狡黠的笑容让人看着不由就跟着笑了起来。

了因把画递给老友,笑得颇有佛性:“没有一个字,却胜似千言万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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