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花少年郎+番外(159)
“不知道还有没有。”姐姐夹菜的时候乔修成没留意,老老实实道:“今日因为祭祖家里吃素,姐姐不会做这个肉菜。”
何七眉眼一挑,可因着还在‘嘶哈’看起来有点滑稽:“那小子跟你们一起吃素?”
“恩。”
“啧,司马昭之心。”
正好这会水开了,听着动静乔修成走开了没听到这句。他找了个碗出来洗了洗,提上水壶进屋倒好了放到矮柜上,水壶就放在矮柜旁边方便他拿。
何七半阖着双眼看他这番动作,又见他将碗收进篮子里,提着篮子准备离开却又不知该说什么,怪不得那小子说乔家这小子什么都好,就是受那庶子身份连累,信心不足显得弱气。
“喜欢打猎不?”
“打猎?”乔修成摇摇头:“没想过喜不喜欢。”
“那就回去想想,喜欢的话我教你,以后肉管够。”
乔修成不用回去想,当即想了想就摇头:“我不能去打猎。”
“这还分能不能的?”
“打猎有可能会受伤,我不能受伤。”乔修成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我的手要写字,明年二月我要去考秀才,将来我要去鹤望书院,我要出息了才能给姐姐挣诰命。而且,我要是受伤了姐姐会难过。”
何七说不出话来,这么小一个孩子说要挣诰命他非但不觉得好笑,还觉得挺有出息。自己这个年岁在想什么?在那点乏善可陈的过往里翻翻捡捡,什么拿得出手的都找不出来。
“做到了我就敬你是条汉子。”何七懒洋洋的声音又出来了:“你的手就写字去吧,以后你家的肉我包了。”
“不用……”
“明儿我要吃那个辣的肉。”
乔修成只得把话接住:“我和姐姐说。”
见他闭上眼睛不再说话,乔修成提着篮子离开,留了这么一阵,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做到了姐姐说的推开一扇窗。
听着脚步声离开,何七睁开眼睛端起那碗热水喝了,热意直至心底,低头看着稍一弯腰就能提起的水壶他笑了,你家还真是有几个人。
沈怀信回来时已经半下午了,把东西全拿进屋,趁着洗手时灶屋没什么人低声道:“黄大夫仔细诊过脉了,说是病气入肺经,需得在天冷前养好,不然冬天怕是难过。”
这不是什么好话,乔雅南下意识就有些慌:“怎么突然这么严重了?之前都好好的。”
“看着好好的不一定就没问题,听黄大夫话里的意思他身上不舒服应该有段时日了。”沈怀信拧了脸帕洗了脸:“这些话没敢让大伯爷听着,回头得和二叔说一声。”
“对,得告诉二叔。”乔雅南摸着凳子坐下来,人有些出神,她的人生好像一直都在面对离别,次数多了就觉得没什么是自己承受不来的,可若能不面对这些谁又想呢?
沈怀信看她这样不知怎么安慰才好,放下脸帕说起旁的事:“黄大夫喜欢吃那个豆油皮,让我下次去多带点。”
“恩?我忘记和你说让你去刘记买些回来了。”
“买了,那一袋子都是。”
乔雅南顺着他指的看去,竟然是用米袋子装着的,还以为是米呢!
“对了。”沈怀信从怀里把荷包拿出来递给她:“之前剩的加上这次的十两全在里边,大伯爷那没让我出钱,他们把银子都兑换成铜钱了,明儿大概会分钱。”
“那事我就不管了,反正我们家那份已经拿到了。”
沈怀信听笑了,没错,‘我们家’的拿到了。
第206章 为人长姐
说不管,乔雅南真就完全不问,听送饭回来的怀信说才知道也分了三两银子给何七。
“里长去送的?”
“二叔也去了。”沈怀信非常自觉的把碗拿出来放到盆里洗:“这阵儿二叔管事本来就比以前多了些,现在大伯爷病了,大伯爷那摊子事他应该都会接下来。”
“这事我不意外,我意外的是会分何七三两银子。分我们三两多想得通,怎么说我也是乔家的人,而且你的功劳抹不去,可何七不是,他是一开始就伤着了,在什么都不懂的人眼里他就是起了个示警的作用。而且他和桂花里谁都不亲近,这么多年也和村里的人没什么来往,少分他些大家只会高兴,以何七的性子也不会去闹,可是你看,他们分了三两给他。”
乔雅南笑:“明明是一文钱掰成两半用的乡下小地方,桂花里却总给我一种小看了他们的感觉。”
沈怀信之前没多想,听乔姑娘这么说不由得点头,这样的村里是不多见。
“确实是根子正,风气也正的地方,也得是这样的地方才能养出我爹那样的人。”水开了,乔雅南把水倒进桶里,兑了冷水进去提到后院洗头,抹猪苓的时候想起来忘记让怀信买这东西回来了。
叹了口气,乔雅南边抹边想,还是得挣钱啊,她的生活质量不能再往下降了,她一点不想体会草木灰洗头的滋味。
沈怀信洗完碗靠着门框继续和她说话:“我想找人砌间屋子用来沐浴。”
乔雅南也不是不想这事,毕竟现在洗澡的地方太简陋了,而且冻屁股,天气冷起来后洗澡就成了最痛苦的事,只是:“这天总也不开,要是刚建好就下雨怎么办?”
“也不急这一会。”沈怀信上前接过乔姑娘手里的瓢帮她淋水:“你要是同意我就去问问兴叔要准备些什么,再算算要花多少钱。”
过于亲近的举动让乔雅南心跳失序,慢了半拍才把话接上:“还知道先算算钱,公子哥儿知道人间疾苦了。”
“都这么久了,要是没点长进肯定不是我一个人的错,先生也有责。”
“学生自己不长进还想赖在先生身上?呸!美得你!”乔雅南笑骂,抓着这把顺滑的长发又有点得意,这辈子她应该是不会有秃头危机了,毕竟她不用再念书,也没有了熬夜的条件,每晚看着帐顶到八点她就睡着了。
当然,以她现在这个姿势也看不到怀信这会的眼神有多缱绻,少年人的感情简单又纯粹,心思在你身上就什么都围着你转,再装不下别的人和事。
白光闪过,一道炸雷响彻天空,紧跟着闷闷的雷声接二连三的传来。
乔雅南一把拿走他手里的瓢:“快去看马,别受惊跑了。”
沈怀信跑出门去牵住嘶鸣不安的马,见院子里还晾着衣裳他扬声喊:“修成来收衣裳。”
乔修成从屋里冲出来,刚收一半雨就下来了,他忙一把捞住抱怀里往堂屋冲。
沈怀信和他前后脚的牵着马车进屋,那边把头发用帕子盘在头顶的乔雅南也进来了,三人看起来都有些狼狈,对望一眼没忍住齐齐笑开了。
乔修成摸了摸还没全干的衣裳:“晾哪里?”
乔雅南左右看了看:“看看哪里能晾就晾上。”
“修成你等我下,我有办法,乔姑娘你先去擦干头发。”沈怀信解了缰绳把马牵去柴房。
被安排的姐弟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乔雅南解开头发擦了起来。
安顿好了马,沈怀信去把屋檐下的竹竿拿进来,一头搭在神龛下方的木架上,一头搭在马车顶上,高度刚刚好,碰了碰,也还算稳。
“就这么晾着吧。”沈怀信朝修成伸出手,两人一个递一个晾,挤一挤也勉强晾得下。
听着小修齐在哭,乔雅南边擦头发边进屋,这一见着就惊了,尖声喊:“你们快来看!”
两人吓了一跳,把最后一件往竹竿上一扔就往厢房跑,顺着乔雅南看的方向往床上一瞧,乔修成慌了:“我,我去收衣服的时候还躺得好好的!”
沈怀信也不懂这怎么回事,看着小修齐趴下了也有些着慌:“是不是要去看大夫?我去套马车!”
“不用不用。”乔雅南赶紧拽住转身就要走的人:“你们没听过‘三翻六坐七滚八爬周会走’吗?算着时间小修齐差不多三个月了,是该会翻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