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摇上青云(科举)(131)

作者:长安墨色

早饭是卯时吃的两个鸡蛋,现在已是申时末,期间粒米未沾,沈长林现在精神松懈了一些,才感觉到腹中饥饿,于是现在满脑子里想的都是,赶紧出宫饱餐一顿,犒赏一下饥肠辘辘的五脏庙。

于此同时,新贡士们已答完题的消息,也飞快的传到了内阁班房。

圣上宣近侍再次取来金丹服用了一粒,然后精神抖擞的等待着,诸位阅卷官也正襟危坐,做好了彻夜阅卷的准备。

誉亲王和景郡王恰在此时来问安。

前两次殿试,誉亲王被圣上点名,全程陪同一起阅卷,如此种种,皆代表皇父对他的重视,可是这一次,皇父竟没有宣他同往,誉亲王深叹一声,定是孕鹿之事父皇还未曾释然。

害他受此无妄之灾,若来日查明真是林月贤干的,即便得罪姑母,他也必除之而后快!

“二位殿下请回吧,圣上正忙着呢。”近侍出来通禀道。

誉亲王笑着攥住近侍的手,悄悄塞了一张银票过去:“还请公公再替本王通传一次,父皇身体未愈,本王若不陪在身边,心中难安。”

近侍将银票往外一挡:“殿下莫要让老奴为难,圣上面前缺不得人,老奴要进去伺候了,请殿下自便。”

说完转身便走,将内阁班房外的院门紧紧合上。

兄弟二人吃了个闭门羹,姜逐谨呸了一声,低声道:“不过是个阉人,仗着多在父皇身边呆了几年,简直不将我们放在眼中,来日皇兄若……”

誉亲王姜逐元抬了抬手,示意三弟闭嘴:“我现在心里乱着呢。”

从小到大,他一直很笃定自己是储君人选,哪怕父皇迟迟没立他为储君,可所有皇子中,只有他最适宜,想到这他看了看身边的姜逐谨,单凭三弟那张带着胡人特点的脸,父皇就绝不可能将皇位传于他。

至于小五,他太年幼了,父皇的身体已撑不到小五懂事的年纪。

可他不祥的预感又是那般强烈。

姜逐元捂着发胀的脑门,慢慢踱步离开了。

考完殿试,从皇城出来,沈长林沈玉寿赵悲煦几个都觉得疲惫。

他们先去吃了顿饱饭,随意聊了几句,便回屋就寝了。

第二日睡到太阳高升,下午随便活动活动,又到了日暮,转眼到了第三日。

殿试出榜,自然要在皇城进行,由圣上亲点三甲,剩下的二甲三甲由鸿胪寺官员在殿前唱名,俗称‘传胪’,而在出榜前,圣上还会随机亲自抽问,被点中的士子需立即作答。

而这随机的抽问,会影响已经排好的名次。

出榜这日,百名新贡士再次在鸿胪寺官员的引导下,由宫门进入皇城,走过长长的宫道,登上一层层的石阶往保和殿而去。

这一次,他们可以直接进入殿内,君臣将第一次正式照面。

大殿内不仅有新贡士,文武百官,诸皇子王公也都齐聚于此,共同见证新科进士的诞生。

百余人在卯时抵达宫门,辰时入内,待走到殿外时,正好旭日东升,金灿灿的光洒向众人。

沈长林感受着暖意融融的阳光,收敛心神,沉着的迈步踏入保和殿。

科考路的最后一站,即将来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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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沈状元

◎赐打马御街前◎

众新贡士按照会试排名列为两队, 单数列左双数列右,在鸿胪寺官员的带领下,登入了万千士子梦寐以求的地方——保和殿内殿。

殿内铺着光可鉴人的汉白玉地砖, 角落的鎏金香炉青烟袅袅,熏染一室暗香, 随处可见雕梁画栋,而殿堂最上方,矗立着皇帝的宝座。

“今年的状元不知花落谁家呀。”

“林太傅的嫡孙颇有才气, 没准林府要出状元咯。”

列队站在新贡士旁边的, 是各部官员,皇帝还未御临,他们正低声议论着。

方才被点到名的林太傅即林月贤的祖父,正好站在沈长林的左前方,对同僚的议论充耳不闻。

“林太傅之孙名列杏榜第十八名,不仅文采出众,更是一表人才,就算不是状元, 这风流探花郎定非他莫属啊。”

“此话有理, 古往今来, 这探花郎要文采相貌皆俊的郎子方可当得!”

各部官员闲话,吹捧林月贤的同时, 也有奉承林太傅之意, 京城世家中的子孙, 凡能中举靠正经功名入仕者,皆为优异, 而林太傅的孙子能中进士, 已是人中龙凤。

按常理, 林太傅应高兴才是。

但沈长林注意到,侧前方的林太傅腮帮上的肉鼓了鼓,似是在忍耐什么,最终沉声道。

“肃静!陛下要来了。”

林月贤此刻正在新贡士的第九排,那些官员的谈话和祖父的表现他全看在眼中,闻言,轻轻勾唇露出一抹冷笑,不置可否。

紧接着,奏乐声起,伴随着一声高喝:“皇上驾到。”

圣上临朝,百官见礼。

“众爱卿平身。”

圣上的声音十分低沉,身着明黄龙袍,头戴冠冕,满身威严。

低垂的玉帘垂下遮住了他的眉眼,让百官看不清圣上真正的面容,但沈长林此前见过圣上,知道这玉帘背后有一双极温和的眼眸。

“今日乃殿试放榜之日,今科进士的名单昨日便已拟定好,但在宣布之前,朕有话要问。”

圣上说着从龙椅上站起来,在御阶上缓缓踱步,他的身体看起来好了不少,应是金丹的作用。

“今年春闱,策论题有三问,分别是君臣之道、边疆之安、强国富民之举,考生各抒己见,答案五花八门,但数千答卷中,朕唯对一份记忆尤深,时至今日仍然不能忘怀。”

说到此处,圣上顿了片刻,道:“诸卿可知何否?”

一老臣捋着颌下翘起的山羊胡须:“定是此卷文采过人,立意不凡,圣上阅之龙心大悦,是以惦念不忘。”

“是也非也。”圣上摇头,“因为此卷犹如当头棒喝,叫朕心忧叫朕夜不能寐叫朕寝食难安!原来在此人心中,我大乾朝竟是千疮百孔!危如累卵!已然到了危亡存败之际!”

因玉帘遮挡,沈长林看不清楚圣上的视线落于何处,但他有种很奇怪的感觉觉,感受到一道迫人的视线,正在自己身上逡巡。

而这视线,自是圣上的视线,目光所到之处,灼灼逼人。

他的心没来由的快了几分,掌心微微渗出几分汗水,其实不止是沈长林,全体新贡士又有几人曾面见天颜,站在偌大的保和殿内,不少人心跳加速,脑中思绪纷扰,激动的简直要发抖。

但沈长林飞快的收敛好思绪,深呼吸,缓缓平静下来。

“竟有如此大胆狂悖之人,其罪当诛啊!”

众臣静默之际,站在人群很后方的工部白主事,即白柒柒之父站出来,义愤填膺道,“我大乾建朝近三百年,国家兵强马壮,百姓生活顺遂,周围小国连连朝贺,乃古今第一之国,自然绵延千年万年,竟有无知竖子胡言乱语,臣提议,该严惩此人!”

“……”

白主事激动的说完,本以为会引起同僚们的符合和陛下的赞赏,可话音落下,除了大殿内回荡的呼呼风声,竟然满室寂然。

圣上踱着方步,面上无甚表情。

誉亲王姜逐元侯立在殿前,见此情景,内心不由嗤出一个词,蠢货,这靠着裙带关系爬上来的小商人,果然无知且粗蠢,父皇向来以仁德治国,今日是点状元的大喜之日,怎么会去为难考生。

且《大乾律》有载,科考场上言国论政,无论写的多放肆,都不可治罪。

白主事左瞧右看,还不知自己的马屁已拍错了位置,他出列,俯身一拜:“皇上,臣心痛啊,此子如此狂妄实在有违圣上之仁,乃不忠不义不孝不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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