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系美人和偏执大佬联姻了(192)
“我可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山寺之中的山顶处,又有僧人走上去敲钟。
“咚——”
“咚——”
“咚——”
梵钟一声比一声响,一声比一声沉,每砸一下,都像是一记千斤重锤砸在顾栖池的心口,震得他整个人全身发麻,胸腔之中都酸涩难当,就连泪水蔓延了满脸都不知道。
直到一滴滚烫得泪砸在虎口,顾栖池才陡然回神。
薄彧比之前还要瘦,脸上的肉都没剩下几两,死寂而暴戾的气息从他身上蔓延出来,叫人无端生颤。
“你想求什么?”
身侧突然冒出个人影,灰扑扑的僧衣,花白的胡子眉毛,还有那张平静而祥和的脸。
顾栖池认出了,那是之前在寺庙里和他搭话的僧人。
当时对方围绕在他身边,说了很多似是而非的话,但现在,顾栖池恍惚之间,突然明白了他当时对自己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梦里的薄彧眼底眸光黑沉,面容狼狈,发丝被汗水打湿,黏连在脸上。
他艰涩地开口,就连声音都有些嘶哑:
“我想找一个人。找一个,被我弄丢的人。”
“我想再见他一面。”
那僧人一步一步跟在薄彧的身后,闻言脸上并无什么波澜,语气依旧平和:“你可知,你所求皆是虚妄?”
梦中的薄彧怔怔回过头,唇瓣颤抖着,喉结随着情绪的剧烈起伏而上下滑动:“可我找不到他了。我只是想,再为他求一个可能。哪怕用我自己来换,我也在所不惜。”
最后一记撞钟声响起,林间飞鸟四散,扑腾翅膀的声音掀起阵阵簌簌的气流声。
“咚——”
“咚——”
“咚——”
顾栖池彻底消散了意识,彻底被眼前的白光所吞噬。
在意识消弭的最后一刻,他听到老者平缓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回去吧。”
这话不知道是对他说的,还是对梦境之中的薄彧说的。
“你所愿所求,会成真的。”
梦境在这里戛然而止,声音却没有随之消失。
“师傅,你为什么说,他一定会如愿以偿啊?”
“大概是心诚则灵吧,毕竟,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来这里了。”
“可是师傅,自我上山以来,只有他一个人爬完过这石阶啊,我怎么只见过他一次啊?”
“傻孩子,在你看不见的地方,他已经来过十七次了……”
顾栖池的意识彻底陷入了黑暗。
…………
…………
…………
顾栖池整整昏迷了三天,是在第三天的半夜醒过来的。
医院的消毒水味道依旧刺鼻,病床前的医疗器械发出平淡无波的“滴滴”声,床头的小夜灯散出朦胧而柔和的光。
顾栖池的手指动了下,睁开了眼睛。
他甫一拧头,就发现薄彧睡在了他的床头处,手还牵着他的手。
他身材高大,此刻宽阔的肩胛曲折着,一双长腿隐入病房的床下,睡姿很是别扭,一看就知道,他睡得并不舒服。
那些过往里的梦境一次比一次真实,真实到,它好像真实的发生在顾栖池身边一样。
他知道,他看到的,并不是没由来的想象。
应该是他死之后,所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他的眼眶慢慢逼红,心中的酸涩与悲伤无法自抑地汹涌,像是破了个巨大的口子,怎么也止不住。
他在一次次重生过的痛苦挣扎之中,薄彧都陪着他一起。
薄彧的痛苦比其他来说,甚至有过之无不及。
他所拼命摆脱的“宿命”,被偷换的人生,都是薄彧在寒冬腊月,在青灯古寺,为他一步一叩首所祈求得来的。
薄彧给他的,始终是毫无保留的、不顾一切的爱。
……
顾栖池醒过来的动静很小,但就是这么一点窸窣的响声,很快就惊醒了薄彧。
薄彧睁开眼,脸上是难以遮掩的疲惫,却还是抵挡不住见到顾栖池醒来的喜悦。
他伸手覆上顾栖池的额头,之前滚烫的温度已经退了下去,他才松了口气,这三天以来紧绷的神经才稍稍舒缓了些。
“还有哪儿不舒服吗?”薄彧问他。
借着昏黄的灯光,薄彧凑近,才发现他眼睫湿润,眼尾也一片通红。
他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活动了下发麻的腿,倾身靠近,把顾栖池眼角的泪擦干净,轻声问他:“是做噩梦了吗,怎么还偷偷哭了?”
顾栖池难得没说话,只是沉默地挣扎起身,揽住薄彧的腰,把头抵在薄彧的怀里。
他的头在小幅度地颤抖,乌黑的发丝蹭过薄彧的颈侧,能够看到上边青色交织的血管。
好半晌,顾栖池才控制住自己的心绪,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嘶哑开口:“薄彧,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了,不在你身边了,你会怎么办?”
这是很多热恋期的小情侣在一起时都会互相打趣的问题,顾栖池曾经还装见过温熙问她前男友这个问题,当时只觉得好笑。
他之前从来都没有想到过自己会问这个问题,更没想到过被询问的对象是薄彧。
但人总归不能免俗,更何况,一想到薄彧在长阶之上无能为力跪拜的样子,顾栖池的心脏就忍不住瑟缩,嗓音也不自觉地跟着颤抖。
薄彧揽着他的力度松了些,重新牵起他的手,吻了下他的额头,轻声道:“我不会让你离开我身边的。也没有人能把你从我身边抢走。”
顾栖池嗅着他身上的味道,少了平常的那股清冷的麝香,混杂着医院的消毒水味道,却说不出的让人觉得安心。
他抬眸,眼尾处的睫羽被泪水打湿成了一团,可怜地纠缠在一起,眸光湿润,小幅度地眨了下眼,又继续颤声问他:“那如果,真的出现这么一天呢,你会怎么做?”
他的语气太过认真,眸中倒映出薄彧的模样,沉着而内敛。
薄彧垂晲着眸,从床头出拿起他之前温好的水,递给顾栖池,看着他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喝水时,思忖了片刻。
床头的小夜灯打出一层浅淡朦胧的光,薄彧的眼睫长而纤密,在眼底的皮肤下投出一层淡淡的阴翳。
趁着喝水这会儿功夫,顾栖池隔着手里的玻璃杯,又抬起头去看薄彧。
现在的薄彧比梦里的薄彧要胖一些,骨肉匀称,下颌线依旧收得很紧,五官轮廓立体,眉眼很深,鼻梁很挺,添了几分冷冽,但垂下眼睫时,又会削弱这分凌厉感,多了几分漫不经心。
薄彧的情绪一向都不显山漏水,察觉到顾栖池在看他时,他对上他的眸光,语气极为认真:“如果有一天你消失了,不在我的身边了,我一定会去找你。”
“不管要用多久,也不管你和我的距离多么遥远,我一定会拼尽全力去找你,把你重新带回我的身边。”
顾栖池放下了手中的杯子,把它放到床头上,随即往后挪了下,在病床上腾出来一片空的位置。
他拍了拍身下的这片位置,抬眼看他,语气温吞:“薄彧,上来和我一起睡吧,我想你抱着我一起睡。”
薄彧依言照做。
这张床很窄,躺下两个一米八以上的男人有些困难,这也就让两个人贴的更近。
顾栖池依偎在薄彧的怀里,仰头去看他,直直对上他的眸光。
他伸出手,食指与中指顺着头发,摸到薄彧的额头,又继续往下,摸到他挺立的眉弓与鼻梁,最终落到他的唇瓣上。
顾栖池攀着薄彧的肩膀,往上蹭了蹭,他伸出手,勾住了薄彧的肩膀。
黑暗中,滚烫的气息交缠,顾栖池的眼睫轻轻地扫在薄彧的下颌上,随即毫无章法地、像是笨拙的小狗一样吻上薄彧的唇。
薄彧没有动,任由顾栖池一下一下吮吻着自己。
顾栖池一向作为承受方,薄彧平日亲他的时候也又凶又急,以至于此刻,身份转化,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