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万里(71)
闻言,金豆翻了个白眼,心里嘀咕了句“马屁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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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岚没想到皇兄是来找她要人的,赵婳刚回到霁华宫没几日,便又被召回了思政殿,她跟皇兄抢不过人,便只能忍痛割爱,把赵婳又给了出去。
霍岚恨呐!
等日后公主府建成搬出去,皇兄便再也管不住她了!
她日日跟赵婳黏在一起玩,就不让阿婳进宫伺候。
赵婳再次出现在思政殿台阶下,心境自然与昔日不同。
她拱手作揖,道:“今日我能重返御前伺候,多谢严公公。公公日后若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但说无妨。”
严庆面色和蔼,笑道:“姑娘记住这份情便好。咱家用得着姑娘的地方确实有,不过不是现在。”
今日他思政殿伺候茶水,又看见小皇帝捻着那一方手绢,约莫又是想佳人了。
那朱笔,小皇帝提起又放下,在龙椅上如坐针毡,过了大概有半个时辰,终于坐不住了,朱笔一扔,让他带了道口谕去霁华宫提人。
赵婳道:“能日日在皇上身边伺候,我啊就看到了希望,这日子也有盼头了。我先进去了,公公以后只管吩咐便成。”她从袖子里拿出两枚卷云形金扣塞到严庆手中,“这是前段时间长公主赏赐的,权当是孝敬公公。若是以后我能得皇上宠幸,成了妃嫔,少不了公公好处。”
严庆掂了掂分量,尽数揣入袖中,“咱家便先收下了。”浅浅鞠了一躬,道:“恭送娘娘。”
“嘘”了一声,赵婳捂嘴偷笑,“借公公吉言。但这话别让人听去了,树大招风。”
两人擦肩而过,赵婳越过严庆那一刹那,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赵婳踏进思政殿,许是听见有动静,霍澹闻声抬头。
两人视线在空中相撞,心照不宣地给对方递了个眼神。
这是恰巧严庆进来,他往赵婳手中塞个茶壶,示意她过去给皇帝斟茶。
赵婳端茶走到御案边,“皇上看了好一阵奏折,喝盏茶歇息罢。”
霍澹朱笔一顿,有要收拾了的迹象,一抬头,赵婳一个“手抖”,茶没端稳,全洒在了他身上。
殿中的奴才各个傻了眼,呼吸一窒,脖子莫名感到凉飕飕。
严庆气得牙痒痒,真不该骂她蠢,还是骂她笨,“你这奴婢,毛手毛脚的!”
话音刚落,严庆赶忙上前,在小皇帝还未动怒前想将赵婳保下来,“皇上息怒,这奴婢刚来,奴才教导无方。”
真是蠢死了,这花招早就是妃嫔们玩剩下来的。
“皇上恕罪,”赵婳脸都吓白了,从怀中掏出一方丝绢,探身过去,在那浸湿的衣裳上擦来擦去,“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求皇上饶恕奴婢这一次,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
她边擦边说,边说边哭,欲泫欲泣,楚楚可怜。
那手绢带着一股馥郁的芳香,让人心猿意马。
霍澹目光变得炽·热,喉结滚了滚。
忽地,他抓住赵婳纤细白皙的手腕。
赵婳抬头喊疼,眼睫湿润,星眸含雾,这招人疼爱的模样,让人见了不禁心生怜惜。
霍澹眼底染了一抹情·欲,嗓音沙哑,道:“伺候朕更衣。”
赵婳如临大赦,有点没明白他意思,迟钝地点头。
霍澹冷眼看向严庆,后者则是躬身,将殿中闲杂人等都遣散了出去。
严庆走之前还不忘看眼赵婳,心中直呼——上道了。
无辜的大眼睛,含着泪喊疼,哪个血气方刚的男子见了不心动。
殿门关上,赵婳敛起神情,骤然收回那给霍澹擦衣裳的手,仿佛一切从未发生一般,方才那唯唯诺诺求饶的女子不是她自己。
霍澹低低“嘁”了声,站起来将衣裳上沾的茶叶抖落。
指了指窗边,霍澹道:“书架上有书,自己找本看看,去那坐着,朕换身衣裳就出来。”
他去屏风后面。
玩着手绢,赵婳在书架旁边徘徊一阵,寻了本《地方杂谈》去了窗边。
第52章 干事业第五一天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殿中, 金线般的光束耀眼灿烂,赵婳就立在窗边,她手执一书卷, 凝视着红木高足方花架上的一盆杜鹃花, 不知在思索什么。
霍澹再出来时将朝服换成了见玄色金丝龙纹,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顺着赵婳视线望去,那盆杜鹃花已有枯败之象。
霍澹走了过去。
赵婳听见脚步声, 一道影子投落在她身侧, 回头便见霍澹换好衣服出来, 不知何时到的她身侧。
“有新发现?”霍澹问道。
他已将杜鹃花的秘密告诉赵婳她如今在那处站了有段时间, 估摸着是跟毒药有关。
他早前就偷偷让卫元祁将严庆端来的养生补药带出宫给郎中验验下的是何种毒药,但是找的郎中们都没有验出是哪种毒药。
“皇上,你看, 这杜鹃花半枯不枯,”赵婳侧身, 指了指那有些许枯败的杜鹃花, “从这枯黄的程度上看确实是中了一种慢性毒药。因为若是那些药性烈的药, 根本就不像这盆杜鹃花一样, 枯黄地让人不宜察觉。”
霍澹凝眸,点头似是赞同她的说法。
赵婳扬了扬手里的书卷古籍,“这本《万物博志》里记载了诸多草本、砂石的用途及产地, 其中包含了坊间流传的一些治病偏方和毒药。譬如这处……”
她将手上那一页最左边的一栏指给霍澹看,“西域草乌头,味辛、甘, 温、大热, 有大毒。”她又指了同页,隔了两行的另一处。道:“曼陀罗两钱, 西域草乌头半钱、往生草两钱半,晒干磨制得‘枯木散’,无嗅无味,毒性稍缓,久服之人面色枯黄,后心脉枯竭而亡,若附水灌予草本,虽常绿如旧,然久之亦枯,枯败之迹难以察觉,一旦枯黄,无力回天。”
霍澹念叨了一遍“枯木散”,思绪飘到远处,卫元祁悄悄将枯黄的杜鹃花换走,而那被换走的杜鹃花正如书卷中记载一样,枯败之迹难以察觉,私下换走后很快便整株枯死。
“西域草乌头,西域的;而这书卷中记载的植物草本也都是西域所产,皇上你说严庆难不成还有同党在西域?”
赵婳侧身,一手手背抵在靠在窗边桌角上,半个身子侧靠过去,这念头也只是在她脑中闪过而已,还未来得及应证。
霍澹沉眸,片刻后,道:“不见得,他本事可没那么大。”
霍澹清楚严庆,他也就能在京畿依仗权势耀武扬威,西域有西州王,严庆的手还伸不到那边去。
听出霍澹话里的自信,赵婳想去严庆那自以为掌控全局的自信,她忍不住笑了笑,“咱们严公公可是无比自信,自认为是掌控全局。”
闻言,霍澹低眉笑笑,绕过赵婳坐在窗边榻上,手肘撑在桌面上,一抬头就正对上她的侧颜,“他一向如此。”
指节扣扣桌面,霍澹道:“正因如此,最先铲除的便是他。”
赵婳和他相对而坐,合上书卷放到桌面上,试探着问道:“皇上已有对策?”
霍澹简单同赵婳分析一番,道:“从目前的局势来看,朕势单力薄。当初父王登基有严庆一半功劳,故父王便将护卫皇城的护城军交给严庆。”霍澹说着,自嘲一笑,无奈又辛酸,“真是可笑,宦官手握兵权,这朝政能维持几年?朕继位后,虽设立羽林军,让其和护城军一起护卫皇城,如此一来将严庆的势力慢慢削弱一半,但他根基颇深,背后还有同僚,要铲除绝非易事。朕要确保一击即中,不能给他卷土重来的机会。”
赵婳道:“不好办,但也好办。严庆有同盟,我们又势单力薄,不妨借那同盟之人的手除去严庆?借刀杀人,皇上意下如何。”
霍澹沉眸,道:“朕确实想过,但离间之事,不好做。”
傅钧也是只老狐狸,跟许湛明争暗斗斗了十来年,也没斗出个胜负来,岂是说挑拨就能挑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