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万里(251)
许湛和许明嫣都已定罪,至于许太后,还未等到霍澹动手,她便自行了结此生了。
且说赵婳从永安宫将花亦青带走后,许太后便神志恍惚。
寝殿中一片狼籍,香灰到处都是,窗户透进来的缕缕阳光碎了一地,散散照到瘫坐在地上受了刺激的许太后身上。
许太后眼神空灵,恍惚间紧紧抱住两个灵位,嘴里念念有词。
复而,她又哈哈大笑,不知在笑什么。
声音越发诡异,越听越渗人。
晚秋被这阵仗吓了一跳,不敢上前。
以为许太后是被邪祟的东西附身了,晚秋着急忙慌去太医院寻太医。
晚秋走后,有宫人看见发髻松散凌乱的许太后抱着一个枕头,在宫道上漫无目的走着。
许太后像抱刚出生不久的婴孩一般抱着一个软枕。
她拍拍软枕,宛如哄婴孩一般,眉间尽是母亲的慈爱,轻声道:“孩子乖,母后带你出来玩。”
“孩子,你要玩什么?母后给你摘花花,好么?”许太后自说自话,低首将耳朵凑到软枕旁,似乎听答复。
“哦,你不想要梅花啊。那母后带你御花园,你想要摘什么花,母后便送什么花给你。”
许太后抱着“孩子”往御花园去,嘴里说的一句话,都与孩子有关,仿佛是在与她多年前刚生下来便没了呼吸的婴孩讲话一样。
莽头行进,许太后并未注意足下,不慎被御花园中凸起的石头绊倒。
许太后重重跌倒,手里的软枕落到地上,她惊惶万分,连仪容都来不及整理,急急去将滚落的软枕拾起。
“母后不是故意的,宝宝不哭,母后不是故意摔你的。”
许太后蹲在一旁,一边拍着枕头上的灰尘,一边自责地自言自语。
随后,她瞳仁一缩,吓了一跳,将枕头扔到地上,蹲着的身子往后一退,惊恐不已。
“哀家的孩子呢!?”许太后望着空空如也的双手,猛地一惊,适才被她抱住的不是她的孩子,是一个枕头。
许太后起身,在原地转了一圈,“哀家的孩子呢?哀家的孩子不见了!”
揪着本就散乱不堪的头发,许太后眼前浮现一幕,出当年临盆时为她接生的医女抱着一具没有呼吸的婴孩。
许太后愣住,目光呆滞又不敢相信。
“啊——”
许太后疯了似尖叫,揪着头发,抱着头,连连后退。
“孩子,哀家的孩子!不,适才你都在与哀家说话!哀家还要带你去摘花!”
许太后一阵恍惚,忽然又看见了她的“孩子”。
慌不择路捡起地上的枕头,许太后魔怔似微微摇头,抱着“孩子”往前走,“有母后在,绝对不会让你受到半分伤害。万人敬仰的皇位是你的,不是霍澹的!”
“荷花!母后给你摘荷花好不好?”许太后眼前出现一片开满荷花的池塘,便对那枕头说道。
可是现在正是仲春末,御花园的池塘中,连荷叶都不曾长出来,又怎会开了荷花?
许太后第二个孩子没时,正是酷暑荷花满塘的时节。
“快看,好多荷花。”
许太后抱着软枕,一步一步往御花园的池塘正中去……
许太后消失了,就霍澹派侍卫搜遍皇宫的第二日时,有宫人路过御花园。
池塘中央,漂浮了一具尸体。
是许太后。
而后还发现了冲到池塘边被一堆水草掩盖住的一个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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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终于平息,霍澹论功行赏,论罪并罚。
整整一年光阴,他终于将所有爪牙都拔除了,心中自是欢愉。
当然,这一切,有赵婳的功劳。
一年前的霍澹,满心都是如何将这一个二个有异心之人定罪,对男女之情嗤之以鼻。在霍澹眼中,情爱不及朝政半分,沉溺于美色,只会断送江山,这是无能昏君的表现。
直到,他遇到了赵婳。
她懂他。
她帮他。
霍澹如今觉得,赵婳和江山一样重要。
能让霍澹嗤之以鼻的爱情,皆是大俗。
但是和赵婳在一起,便不是这样,这不叫大俗,这是天赐良缘。
有缘之人,不论在身处何处,兜兜转转下,总是会相遇,哪怕过程有些曲折。
就像他与赵婳身体里的周北嘉一样。
霍澹下意识摸摸缠在手腕上的朱砂串。
他坚信,就是这手串,才让他能预知未来发生的事情,也带他去了她的国度走一遭。
赵婳沐浴出来便见立在青铜烛架旁的霍澹正摸着手腕上的朱砂串不知在笑什么。
“陛下遇到什么事情了,这般高兴。”
赵婳走过去,霍澹闻声回头,牵着女子往软榻去。
“想到了朕与你一起经历的点点滴滴,忽觉原来时光过得这般快。”霍澹落座,顺势将赵婳搂坐在他膝上,揽她进臂弯。
女子沐浴后的馨香由淡逐渐转浓,萦绕在霍澹鼻尖,宛如一双无形的手,将他藏在心底的情愫毫不费力勾了出来。
瘦长的手指若有如无捏着女子纤细的腰肢,霍澹感慨万千,道:“眨眼间,又是一个春三月,算起来,我们认识一年了。”
双臂环住霍澹脖子,赵婳细细回想,道:“陛下这么一算,倒真是。”
杏眸望着近在咫尺的男子,赵婳对他左看右看,仔细打量一番,道:“臣妾感觉陛下有些奇怪。”
霍澹接话,脱口而出,“怪俊美的。”
赵婳她们那边的女子,都喜欢这般撩拨男子。
想必,她也喜欢听这话。
赵婳愣了片刻,手掌打在他胸脯,嗔他一眼,道:“不正经。”
“臣妾的意思是,陛下日理万机,怎会心细如发?臣妾都不记得的事情,陛下竟记在心上。”
哪是要听霍澹这肉麻的话!
“陛下学坏了!”
赵婳也不知他从哪里学来的这连她都说不出口的土得不能再土的情话。
霍澹唇角扬起,握住她手,道:“只要是关于你的事情,朕都记在心中。”
赵婳听后不自觉笑了笑。
满足。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朕负伤误入杏林。没承想,这次初见,以后你就得跟朕一辈子。”霍澹的嘴角就没拉下来过片刻。
指腹挠挠霍澹柔软的下颌,赵婳嘴硬,道:“那是臣妾见陛下脾气怪,缺乏安全感,还能容忍臣妾要强的小性子,便凑合跟陛下过喽。”
“倘若臣妾在杏林没救陛下,陛下会记仇么?”
赵婳突然好奇,倘若她那时狠下心来没管闲事,是否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一切了?
“这要看阿婳在朕心中的地位。”霍澹掌心抚摸女子背脊,不动声色下将她往怀里靠了靠。
手掌抵在他胸膛,保持这距离,赵婳坦白道:“其实臣妾当时是不想救陛下的,虽然陛下长得也不赖。不救就没后面的这一堆接一堆头疼的事了。”
霍澹肯定道:“你以为不救朕,就不会进皇宫么?阿婳还是会在宫中与朕相遇。”
只要她来到他的朝代,他们就会再次相遇,相守。
中蛊昏迷的那段日子,看似只有一日,其实霍澹在另一个地方,经历了大半年光阴。
也遇到了当时还不认识他的她。
揉揉赵婳乌黑的发顶,霍澹道:“这辈子,下辈子,你都别想将朕抛下。”
赵婳偷笑道:“霸道。”
烛火映照下,霍澹指腹挑起女子下颌,轻轻吻上她唇,“这得分人。”
“什么得分人?”赵婳被他这话弄得云里雾里,分开他唇问道。
霍澹敛去她耳边的碎发,唇凑到她耳畔,轻轻咬了两个字。
赵婳耳根和面颊通红,宛如煮熟的虾子。
低低一笑,霍澹低首,含住女子樱唇。
搭在她腰间的手开始四处摸索,指腹捻住单薄中衣的带子,只需轻轻一扯,便没了遮掩。
雪兔呼之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