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台夺娇(双重生)+番外(10)

作者:长安宴灯

她也没那个力气回去,整日里除了面对背对独孤凛,得了弥足珍贵的喘息的空儿,也只能倚在窗前发呆。

独孤凛担心闷着她,兴师动众移栽了满宫的新鲜花木,透过御殿的窗便可窥见满园春色,如春夏般繁茂,不似在秋冬。

又请了知名的戏班子来给她说书唱曲解闷。

绕是如此,她还是彻彻底底成了帝王豢养的金丝雀。

在此期间,明氏一族已奉旨离开了盛京,前往岭南。唯余明斟雪兄嫂檀溪提早得了一纸和离书,侥幸脱离明氏,带着兄长的一对儿女回到娘家过活。

檀溪是先帝师檀老学士的爱女,当年太子势败被废后,檀氏一门也受到牵连。好在檀氏根基深厚,檀老学士辞官隐退后,还能在偌大的盛京城里给爱女与一对孙儿撑起一方庇护。

至少保住了嫂嫂与兄长最后的血脉,至于别的,明斟雪也无能无力,横竖明氏已在前往岭南的路上了,她没有机会见到父母最后一面了。

明斟雪倚着美人榻,怔怔朝支摘窗外的美景发愣。

大嬷嬷进来侍奉时,见她这般垂头丧气的模样,忍不住叹了口气:

“娘娘何苦同陛下闹这番别捏呢?您把自己折腾得不舒坦,陛下心里也不爽利。”

也就皇后娘娘自个儿看不明白,自明氏倒台这些时日以来,陛下孤身坚持为娘娘挡下了多少流言蜚语。

世家大族痛斥明氏,强烈要求废后的奏折日日堆成山一般高,全部被独孤凛一封一封打了回去。

独孤凛狠戾的手段,杀伐果决的脾性在废后一事上尽显。

世家大族因此报团一致对外,坚持与帝王对立,甚至在朝会上污蔑明斟雪狐媚惑主,公然挑衅天家威严。

结果便是老奸巨猾的世家削官的削官,贬谪的贬谪,查抄的查抄,直言觐见污蔑皇后的几个老东西被打得一把老骨头散了架,一个月下不来床。

独孤凛借此肃清了朝中污流,意料之外情理之中,那几个抱团的“清贵”世家被查出不少黑心贪墨充公,笔笔皆是地方百姓的血汗钱。

独孤凛在前朝铁腕整治流言与百年蛀虫,也不忘留心明斟雪的日常起居,样样都挑拔尖的送过去,天南地北的稀奇珍宝一股脑流入了御殿。

大嬷嬷看了眼鸽子蛋大的珍珠串儿,又望了望南海巨型红珊瑚盆景,一转身,西洋进贡的金钟塔就立在眼前。

她忍不住叹息着劝道:“娘娘,您何苦呢,和陛下好好的,这日子也会越过越有盼头。”

明斟雪垂眸看了眼脚踝上的金锁链,摇了摇头:“嬷嬷,你不明白的。”

大嬷嬷想起帝王日日上朝前留下的无微不至的叮嘱,叹了口气:“娘娘,是您不明白。”

明斟雪垂着头郁郁寡欢,沉默良久,她红了眼眶,道:“嬷嬷,您离我远些罢。”

大嬷嬷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刚欲细问着,却见明斟雪陡然掩面崩溃地哭了起来。

她哭着道:“嬷嬷您不要亲近我,和我亲近的人大都死了。坤宁宫的三百五十四名宫人,他们全都死了。”

最初的那几夜,她被折腾得累极了,便会陷入昏昏沉沉的梦中。每一夜每一夜,那些人的音容笑貌都会进入她的梦中。

没有一人怨她恨她,责怪她害他们丢了性命。可明斟雪的良心偏就难以安宁,她总会哭着醒来。

一睁开眼,便是那张熟悉的冷峻面容。独孤凛将她紧紧搂在怀中,宽大的手掌一下一下温柔安抚着她。

他总会在她耳畔低声哄道:“他们死有余辜,孤不想让斟儿污了耳朵。斟儿不怕,斟儿不怕……”

她怎能不怕!

那可是活生生的数百条人命啊!!

明斟雪忍不住失声痛哭。

大嬷嬷在旁人耐着心思劝了好半响,她这才渐渐止住了哭声。

大嬷嬷唤人预备盆温水进来,为她擦拭面容。

进来的是名面生的宫女。

大嬷嬷未曾留心细看,只接过温水便要浸了帕子给明斟雪浣面。

“嬷嬷,交由奴婢来罢。外头御前赵公公急着请您老去内务府呢。”那宫女道。

一听是御前的人急找,大嬷嬷便将帕子交到宫女手里,应声赶忙出去了。

殿内这时便只剩下明斟雪与这宫女二人。

“皇后娘娘,”宫女浸了帕子轻柔地擦去明斟雪的泪痕,自袖兜里掏出一个玉镯子呈到明斟雪面前。

明斟雪眼睫陡然颤了颤,她拿起那只手镯辨认起来,片刻后,连声音都打着颤。

“是嫂嫂让你来的?”

宫女俯首一拜:“奴婢是容大公子的人,檀夫人请容大公子定要设法将此物呈到娘娘眼前。”

容氏嫡长子容怀瑾,是容玉珠的兄长,也可以称得上是明斟雪的青梅竹马。

也难怪嫂嫂会找上他帮忙。

“檀夫人求容大公子设法搭救,娘娘莫怕,奴婢今日便带您出宫。”

明斟雪看着足踝处的脚链,摇了摇头:“不行的,你看,我被困住了。”

“娘娘无需担心,奴婢已为娘娘打点好了一切。”宫女取出一根细针三两下插至锁链间,只听“叭嗒”一声,锁链开了!

明斟雪惊喜至极,忙将锁链踢到床榻底藏好,当即跟着宫女自殿后窗子偷偷翻出去。

宫女带着明斟雪左拐右拐,一路低调行事,几盏茶的功夫便出了宫。

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早已候在宫外,明斟雪撩开帷幔,这才发觉车厢内的精巧华贵。

事不宜迟,为防被察觉,她同宫女尽早登车。

马车载着两人,飞奔离去。

重重宫阙之内,独孤凛的御笔蓄了一团墨突然坠地。

他心里生出不安的预感。

第6章 二度逃跑下

◎“小姑姑裙下流了很多血。”◎

马车在城郊一座简朴的宅院前停驻。

宫女伸指在门扉上有节奏地扣了几下,时轻时重,似是在对应某种暗号。

几息后,门扉被人自内打开,小厮探头出来机警地观望了四周一番,而后朝宫女笃定地点点头。

宫女会意,回到马车内扶住明斟雪,护着她迅疾闪入门内。

门扉“吱呀”一声被紧紧合上,自内落了锁。

明斟雪被引入堂中,宫女为她掀起里间的帘笼。

“嫂嫂……”亲人熟悉的面容时隔三年映入眼中,明斟雪的眼泪顿时夺眶而出。

檀溪亦是红了眼眶,她赶忙起身牵住明斟雪的手,仔细打量。

“比未出阁时瘦了好些,斟儿在宫里受苦了。”檀溪摩挲着明斟雪的脸颊,心里忍不住一阵酸疼。

明斟雪无声掉泪,摇摇头。

“嫂嫂如今便住在这儿么,日子可还好过活?”明斟雪问道。

檀溪牵着她的手落座:“你兄长通敌之事甫一传回盛京,君舅便知明氏难逃一劫,当即和君姑商量,给了我一纸和离书,带着芸姐儿,桓哥儿回檀氏避风头。父亲疼我,在盛京辟了处宅子,平日里清净,倒也没什么人来寻衅滋事。”

“夫君在盛京的旧友讲义气,明氏出事后,也找过我,说是想帮夫君翻案……”檀溪声音越来越低,哽咽着说不出话。

“嫂嫂。”明斟雪握住她的手,“兄长不会通敌,我信他,兄长不是怯懦自私的人。”

檀溪长叹一口气,取出一只巴掌大的雕花红木匣子交到明斟雪手中。

“我父亲早些年受废太子牵连,被迫辞官归隐。而今檀氏在盛京无足轻重,但在筠州老宅仍有根基。”

“筠州檀氏曾得□□皇帝免死令牌一副,便是今上亲至,也不得擅闯祖宅。”

檀溪压了压明斟雪的手,叮嘱道:“嫂嫂已为你打点好了去处,你带着芸姐儿、桓哥儿今日便走,悄无声息一路南下,到了檀氏祖宅,自有人能庇护你们。”

明斟雪自她话中听出几分蹊跷,她攥住檀溪的手,心下一紧:“嫂嫂这是何意,您不愿同我们一起走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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