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线太医,上岗演戏(71)
苏长音张了张唇,神情十分茫然。
“话本中的故事总爱生离死别才体现得情深义重,可人世间哪有那么多爱恨生死?你怕人心多变,我只能不停让你体会我的心意,恨不得将心剖出来给你看……可你为什么仍是不愿面对?”
叶庄抬起头,他的神情依旧那么冷然,唯有空洞湿润的眼神泄露几分心绪,纠缠着化作一柄利刃狠狠扎向苏长音的心口,撼得他心神巨震。
“别哭、你怎么哭了……”苏长音有些手足无措地抬起手,逝去他脸上的泪痕。
怎么回事?
明明哭的不是他,为什么面对叶庄,他的心也会跟着针扎似的绵绵不断的刺疼。
“你能从容面对生死,却畏惧感情的摆布将使你无能为力。”叶庄垂首额头相抵,瞳孔中倒映着青年愣怔的面庞,“你道我心肠冷硬,可我这般冷硬的心肠却甘愿收敛针锋一一软化,而你看似温润良善,却连一声回应一个机会都吝啬给予。”
他扯了扯唇角,笑容中有几分难过,“衍之,我们之间冷酷的从不是我,而是你。”
苏长音骤然愣住。
那双桃花眼一点一点睁大,惊慌无措的神态流露出来,语无伦次,“我不是,我……我只是怕你伤心……”
他的初衷明明只是为了彼此不受伤害,为何叶庄反而会这么难过?
如果不是今天喝醉了酒,叶庄又会把这些话压在心里多久?
“我远比你想象的坚强。”叶庄平静道,“反而是你,你足够勇敢么?”
青年的神情空白,良久无言以对。
叶庄的眼眸幽深得令人捉摸不透,视线低垂落在青年那双唇上,喉结滚动,缓缓凑近……
他安抚般轻声道:“别怕,我只是想让你听听自己的心。”
苏长音浑身僵硬。
下一刻,伴随着灼热的呼吸,一双唇与他相贴在一起。
那一瞬间仿佛有轰鸣般的巨响在灵魂深处炸开,交织着心跳的跃动和血液的躁动,紧紧贴在耳畔。
作者有话说:
没有虐没有虐,他们马上就和好了。
长音是个很蜗的人,感情上挺慢热的,叶子总得给他来致命一击。
第65章
这次的吻格外温柔, 没有攻城掠地,没有长驱直入,那些激荡热切的心绪克制地化作一点点小心翼翼的试探, 透过这个吻,随着心跳的共振一点一滴无声无息地淹没过来,溺得人几乎喘不过气。
有这么一瞬间苏长音以为自己现在悬崖边,脚下是无数腾挪翻涌的巨浪, 窥伺着、絮语着, 只待他稍稍露出一点怯色, 便呼啸一拥而上,将他卷入深海中, 拥赴彼岸。
他面色潮红, 剔透的眼珠子愈发泛起潋潋波光, 揪着对方衣裳的指尖用力到泛着粉色, 但终究没有狠下手推开。
不可否认。
他拒绝不了这份流泄出来的热切心意。
沉浸其中不知过了多久, 他连叶庄什么时候退开都没察觉。
“你听,你的心没有在抗拒。”叶庄薄唇轻挑, 他的酒意终于在这个吻中彻底清醒了, 朦胧的眼神蜕出一点清灵亮光, 带着显而易见的喜悦。
这场试探里,他没感觉到一丝一毫的挣扎。
苏长音没有说话, 他张着唇微微喘息着,胸膛里心跳快如擂鼓,一双桃花眼角晕染着薄红,怔然抬眼与叶庄对望。
他的心确实没有在抗拒。
再次拥吻, 他沉溺得那么快, 几乎没有任何抵抗能力, 事到如今,他再想装作若无其事都不行。
“我确实心悦你。”苏长音艰难地承认,道,“可你……能明白什么你对我是什么感情么?”
一杯酒,一场□□,是彼此的开始。
如果换作世界上任何人,他大可不必如此疑虑,可叶庄不一样,他的感情太空白,□□与灵魂之间,是否能分得清其中的差距?
他不希望有一天对方在倾尽所有之后,回首醒悟原来这不是他以为的感情。
苏长音很想把自己的忧虑诉诸于口,但那样很像是在揭他人的短处,他不喜欢这样,于是他只默默看着叶庄,精致眉眼间沉沉静静,乍一看显得有些难过。
“为什么不能?”叶庄蹙着眉,很困惑地垂首与他对视,“感情凭心而动,能鉴别它的唯有自己的心,我的心告诉我是哪种就是哪种,莫不成还能骗过自己的心?”
他不明白苏长音为什么会有这种疑虑。
爱一个人的感觉是这么明显,世界会越来越狭隘,狭隘到眼中只能容得下对方的身影,不由自主地渴求着对方的所有,心中一声急过一声地催促着与对方乃至灵魂精神都合为一体。
没有任何感情可以如此浓烈,如果这都不是爱,那能是什么?
苏长音一愣,这个回答显然在他意料之外,鸦羽般的长睫倏然掀动,不可思议地望过来,波光潋滟的眼眸因为意外而显得愈发莹亮。
……能鉴别感情的唯有心,叶庄真的明白他要的是什么?
苏长音有些恍惚,他对这个答案半信半疑,视线迟疑着想在叶庄的脸上分辨出是否真诚,却又在将将触及时骤然偏过头,烫到似的别过了脸。如此一进一退,挣扎间还没得到答案,反而自己先泄出几分怯懦。
叶庄留意着他脸上的神情,突然意识到什么,皱着眉问道:“可是我做了什么……令你如此不相信我?”
苏长音张了张唇,有心想说什么,最后又卡在喉咙里,默然地咽了回去。
但这样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叶庄沉默片刻,忽然双肩倾颓,抬手掩面泄气地长叹了一声。
“罢了。”他的语气似是自言自语,又如同自我妥协,放下手时收敛了所有,“原是我醉了,不该逼你的,你便把今日发生的一切都忘掉吧。”
他松懈手臂力道放开怀里的青年,抽身而出,冬日冰凉的空气顺着拉开的距离毫不客气地侵犯进来,激得苏长音浑身一哆嗦,他这才发现两人原来在不知不觉间搂得这么近,贴的这么热。
悄然划过心头的怅惘还未来得及被捕捉,温热的力道落在后脑处,顺着长发安慰地抚摸下来,叶庄歉然道:“抱歉,是我吓到你了。”
苏长音抿了抿唇,憋在心头的委屈终于一股脑儿冒出来,桃花眼可怜巴巴泛起潮色,湿漉漉的。
这个臭叶庄,自个儿喝醉了酒,莫名其妙耍脾气又亲又闹,非要较劲和他掰扯,把他的心绪搅得乱七八糟之后,竟然抽身而退。
“算了,我原谅你了。”他吸了吸鼻子,大度地原谅对方的失礼,又抬起手碰了碰他的头,“头痛不痛?这次你竟然没睡着,还能记得事。”
叶庄莞尔:“有一点,不是很厉害。”顿了顿,又补充道,“只要没睡着,就不会忘记。”
苏长音干巴巴地“哦”了一声,“那你现在要不要睡一觉?”
“不了。”叶庄摇头,抬手在他眼角一抹,冰凉指尖捻去那点晶莹液体,“难得你来一次,必要好好招待你。”
说着,他这才发现苏长音脑袋上叮叮当当挂着不少东西,身上还披着一块绸缎,有些忍俊不禁,动手为他把东西卸下来。
苏长音半低着头,乖乖任由他摆弄。
叶庄捏着一枚玉簪,若有所思,突地说道:“其实我最珍贵的不是这些东西。”他低下头,“我带你去看看别的。”
苏长音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叶庄拉着往外跑,直走到他的寝室,叶庄在床榻边停住脚,伸出修长手臂弯腰自床下拉出一个木箱子。
那木箱子块头不小,表面泛着岁月磨损的痕迹,却拾掇得十分干净,一看就是好好对待的事物。
“这里头装的都是我从少时藏起来的东西。”叶庄拉着他在箱子前蹲下来。
少时藏的东西?
苏长音咀嚼这句话,瞬间被勾起好奇心,方才的委屈顷刻被抛到脑后,与叶庄头抵着头,兴致勃勃地看着阴影笼罩下的箱子,暗搓搓地心想依叶庄的性子,这里头藏的肯定是诸如宝剑匕首之类的利器,再不济也可能是四书五经之类的深奥书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