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谦妃后我在清宫修文物(295)
年纪太小了,看不出美丑,只觉得生得更像和亲王些,将来不至于倾国倾城,但也应当很是秀致。
只可惜父母缘薄。
众人都看过了,裕妃便让乳娘将她暂时抱到五福堂中去休息。
“孝敬皇后娘娘待宫中所有的孩子都很好,让乳娘抱着她去五福堂里站一站,求一求娘娘的保佑。”
裕妃对皇后,倒是从没有如对熹贵妃,对宁妃那样的恶意。
婉襄是在宁妃的葬礼之上才知道,在潜邸旧人眼中,宁妃究竟与已经薨逝多年的敦肃皇贵妃有多相像,多么的令她厌恶。
可就算是这样相像的一个人,在雍正面前究竟也什么都不再算是,他是真的放下了。
“本宫从前和宁寿宫的密太妃有些交情,彼此之间时有通信,本宫倒是觉得,若是这孩子能养在宁寿宫里,其实……”
没有什么人在听裕妃说话,她们都在怀念着,担心着自己在意的人事。
兆佳福晋也不忍见这孩子如此,一直到望不见乳娘的背影,才收回目光。
没人真心盼着孩子不好,气氛一时之间有些沉闷,兆佳福晋忽而又笑道:“说起来这朗吟阁,十几年前万岁爷还没有登极的时候便已经建好了。”
向婉襄继续道:“万岁爷为雍亲王时在朗吟阁有一副画像,谦嫔娘娘可曾见过?”
婉襄很快想起来是哪幅了,“万岁爷也就像咱们今日一样坐在阁中,戴帽子,着黄色的衣服。时节倒不大相同,那时芭蕉叶还绿着,想必是盛夏。”
那幅画和雍正的模样比后来的画都要更相似一些,但也并不十分写实。
兆佳福晋合掌笑起来,“正是盛夏,作画的那一日,臣妾同孝敬皇后都在场的。”
“那时候孝敬皇后带着弘晖,他不过才三岁大,臣妾就陪着她坐在那一边的亭子里望着万岁爷,觉得实在热得不得了。”
“娘娘却好似浑然未觉,目光始终都落在万岁爷身上……娘娘对万岁爷,当真是情深。”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而后消磨遗忘在日复一日的枯燥乏味与失望之中。
这是婉襄从未知道的,孝敬皇后的另一面。几十年都过去了,恰又是一片晚云秋。
嘉祥在素纸上贴好了最后的一片树叶,兴奋地跑到婉襄身旁,“额娘额娘,来看嘉祥和兰牙迭贴的树叶画……”
第251章 爱你
“这是你的孝顺女儿今日用各色树叶贴好的, 特意说要送给你,猜一猜是什么?”
雍正惯例批阅奏章,接过来这张素纸, 目光还黏在奏章上。
婉襄又等了片刻, 雍正才缓缓地注视着嘉祥的“作品”,看了半日, 微微皱了眉,“这是……蛇?”
婉襄忍不住大笑起来,“什么蛇,四哥见过金黄色的蛇?这分明是龙, 都说了是送给您的呀。”
雍正便笑着轻哼了一声,“朕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承认这是龙的。哪有龙生得歪歪扭扭, 身体有粗有细的,连个龙角也没有, 别是条母龙吧?”
这是嘉祥用银杏叶、橡树叶、栾树叶等等金色树叶拼凑出来的一条龙。
小孩子的思维与行事并没有那么严谨, 有时候选用的树叶并不是一样大的, 所以才会有龙身粗粗细细的样子。
而嘉祥当然没有见过真龙——谁都没有见过,但她见过雍正龙袍上的纹样,所以知道一条龙不是笔直笔直的, 需要有弯度。
一不小心弯得太过,就成了这样。
婉襄越想越觉得好笑,“嘉祥今夜已经睡着了, 但她明日定然是要来找你, 问一问你喜欢不喜欢她的礼物的。到时四哥准备怎样说?”
雍正斜睨了她一眼,对她的取笑很不满意, “那自然是天上有地下无, 朕之最聪明灵巧的小公主送给朕最特别的礼物了。”
婉襄笑得更欢了, 几乎站不住,雍正有些恼怒起来,一把揽住了她的腰,让她坐在了他腿上。
这些年婉襄是越来越放肆的,即便听见笑声,也不会再有小顺子这样的愣头青不明所以地闯进来,所以他们不用担心什么。
她的手抚摸过雍正肩头的行龙,终于不再笑了,而是立起身体,亲了亲雍正的唇。
“似四哥这样的真龙,也是天上有地下无,寰宇之中独一条的。”
他刻意地做出了凶狠神色来,“知道害怕了?稍微晚些时候,朕会让你知道朕到底是龙还是蛇的。”
没正经,还有这么多奏章等着他批呢。
婉襄想要站起来,他却不许,腾出一只手揉了揉眼睛,把玳瑁眼镜摘下来,放在了龙案上。
“朕的眼睛有些不舒服,婉襄,你把奏章读给朕听。放心,这些都不是什么军国大事,只是些杂事罢了。”
牝鸡司晨,在现代当然是悖论。但一个朝代有一个朝代生存的规则,婉襄要想过得好,就必须要遵守规则。
但每日送到雍正案头的闲事确实也很多,这些东西看一看倒是也无妨。
于是婉襄便拿起了一本,读着上面的内容。
“礼部议覆,江西布政使李兰条奏、故唐御史中丞张巡、见危授命。保障江淮。江西居民、庙祀最盛。捍御鄱阳一湖。屡昭显应。请加封赐祭。”
“唐代御史中丞张巡?”
婉襄没有博学到任何一个朝代拎出一个对国家有所贡献的人都知道是谁。
雍正闭着眼睛,“张巡为唐中宗时生人,安史之乱时,张巡起兵守卫雍丘,抵抗叛军,在内无粮草、外无援兵的情况下死守睢阳。”
“与叛军交战几百余次,有力地阻遏了叛军南犯之势,遮蔽江淮,保障了唐朝东南地区的安全。最终张巡因粮草耗尽、士卒死伤殆尽而被俘遇害。”
“是个很伟大的人呢。”婉襄听罢,点了点头,“所以四哥要如何回复呢?”
回复需要落笔,并不是口述即可的。
所以雍正睁开了眼睛,把她挤到了他左边的怀抱里缩成一团,而后提笔。
“应如所请,百姓本有祭祀,即便立庙祭祀,也不过是些野香火。着加封为鄱阳湖显佑安澜之神。”
婉襄整个人被他夹着,就像是嘉祥一样。
每次嘉祥被他这样的时候总是咋咋唬唬吵吵闹闹的,觉得很好玩,婉襄也忍不住笑。
“四哥是向将我变小么?”
而他方才所说的话也有可笑之处,“从前全国各地上奏祥瑞,如今封神都要靠四哥朱笔。”
一个人,一道旨意,当真能造出百姓心中的神明么?
“人信仰神明,不过是一个寄托而已。朕闻贵州苗寨之中有苗王庙,辉煌宏伟。这些年苗逆与我清军战争不息,有不少人都会到苗王庙去祈求苗王庇佑。”
“战乱之时如此,你且看和平之时,苗王庙中的灰尘有多厚。”
雍正的确是将世情看得很透彻,值得人敬佩。
“说到苗人,朕近日倒也处理了一件事。四川有叙永厅,与永宁县同处一城,从前厅隶属于四川省,县又隶属于贵州,各设税口,徵收盐杂等课。”
苗人风俗习惯与占据清朝主要人口的汉人不同,接触也不多,他们有自己的习惯法,因此雍正年间建立了“厅”这个行政单位来管理苗人之事。
而不同的省份之间,每年的税收盐杂征收,也因天灾人祸,丰收情况而有所不同,所以规定好按照那一省的规矩来征收,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
“建厅之时,两省便已达一致,将永宁改隶四川,所有田地丁粮,已俱改照川省条例徵收,唯独税课一项,厅县兼收,实在重复不便。”
“朕已令将县税裁除,止留厅税,一切俱照蜀省之例行。”
婉襄一面听,一面也学着嘉祥的样子在雍正怀中晃着她的小腿,自得其乐。
雍正很快就发觉了,但是并没有说话,忽而抱着她站起来。
周围环境改变,婉襄惊呼了一声,很快平静下来,因为她发觉他抱着她在往后面的寝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