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谦妃后我在清宫修文物(232)
熹贵妃敏锐地察觉到了婉襄眉宇间的不快,汲取这不快变成了她的快意。
“少不得要将他带上来,本宫不能只听三小姐一面之词,裕妃,你说呢?”
从来没听说审案,只审涉案的一个人的。
此时裕妃也无话可回,只阴阳怪气地道:“但听熹贵妃娘娘吩咐。”
熹贵妃早知道裕妃是什么德性了,此时也不急着和她计较,旋即下令将柳记谦传来——不,他是被人抬上来的。
和婉成至少得到了照顾不同,柳记谦此时仍然是湿透着的。
他身体表面看不出任何伤口,然而他仍然晕迷着,脸色苍白,浑然没有一点生机。
根本不是那图说的已经清醒了。
婉襄将婉成的愤怒也尽收眼底,“熹贵妃,你对他做了什么?”
熹贵妃没有理会婉襄的诘问,转而向那图道:“不是说人清醒着么?怎么此刻还是晕厥着的?”
那图恭敬道:“回禀娘娘,他是饮酒之后落水的,在湖中喝了太多的水。公公们用了些蛮力,好不容易将他腹中的水逼出来。”
“饮酒之后发热,又遇冷水,他抽搐了片刻,方才是好了的。娘娘此时要问话也容易,请略等片刻。”
那图朝着柳记谦走过去,殿外忽而快步走来一个拎着水桶的太监。
“住手!”
婉成的反应要比婉襄更快,但她上前用自己的身躯挡住那一桶用力泼过来的水,仍然只能为柳记谦挡住一半而已。
婉成再一次浑身湿透了,那水中甚至还有冰块,七月深夜时的风已经夹带了凉意。
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便转身跪伏在地上,查看着柳记谦的情况,“柳先生……柳先生你怎么样,你没有事吧?”
婉襄也弯下腰来,她看见柳记谦的手指微微动了动,他张开眼睛的同时身体也因为寒冷而不住地战栗起来,婉襄回过头去望向桃实,“去请太医过来。”
柳记谦是她的先祖,她怎能容忍他这样地被人凌/辱。
那图快步上前拦住了桃实,“太医是为嫔以上妃子看诊的官员,谦嫔自己从前是贵人时屡屡越矩,如今还要为这样一个身份地位的匠人劳烦太医么?”
“医者本应为消除天下病痛而努力,为何非要分出三六九等。柳记谦是匠人不错,那图姑姑自己更只是个向主人摇尾乞怜的宫女,不必这样看不起旁人。”
“桃实!”
婉襄几乎是怒吼出声,桃实一把推开拦着她的那图,快步向外跑去。
那图被婉襄怒骂,损伤的自然是熹贵妃的脸面。
但此时她仍旧不紧不慢,有一种久居上位的慵懒,“柳记谦……谦嫔……你实在失之急躁了。”
又要用她的封号做文章。
“失之急躁的人难道不是熹贵妃自己吗?您明面上是要查清楚这桩事,但实际上呢?只怕没有人比您更清楚,为什么柳记谦会出现在鱼跃鸢飞了。”
弘曕如今不过一个月大。
是她刚才想错了,这件事根本就不是冲着婉成来的,而是冲着她来的。
应该出现在鱼跃鸢飞的人是她,婉成不过是个替罪羊。
和以前的所有事情一样,有人布了局,又有人搅局,让局面看起来一滩浑水,每个人都想趁机从中捞出些什么。
熹贵妃顷刻之间就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用她那套着金镶玉护驾的手指指着婉襄。
“谦嫔,血口喷人的根本是你,否则你何故隐瞒字迹,你当真以为本宫不认得你的字么来人,将这个……”
“万岁爷驾到,宁嫔娘娘到!”
太监奸细的嗓音,利落地打断了熹贵妃的话。
第197章 邀功
对于雍正的到来, 熹贵妃的神情之中,不忿要多过惊慌,“臣妾给万岁爷请安。”
牡丹台中一众嫔妃宫人都行下礼去, 唯有宁嫔跟在雍正身后, 神色淡然自若。
婉襄当然也在那一众拜下去的妃嫔宫人之中,略微有些恍惚。
从前都是她跟着雍正一起闯到这一滩乱象之中的。可也是她自己要清净, 将雍正拒之门外,此时又矫情什么。
雍正神色不佳,一直冷冷地望着熹贵妃,朝着她走过去, 在她原本坐着的太师椅上坐下来。
他还没有发话,牡丹台中的宫人连忙撤下了熹贵妃用过的茶具, 重新为他上了茶。
雍正应当是从紫禁城中匆匆过赶过来的,面上尤有风霜之色, 坐在太师椅上不动, 观察着殿中的一切。
在掠过低着头的婉襄的时候, 他极快地收回了目光。
“熹贵妃,朕今日不过是回宫处理了一些祭祀之事,夜晚时就闹出了这样的事。你不愧是为朕, 为已故的孝敬皇后协理六宫多年的妃子,你当真很是不错。”
话语之中不善之意尽显,熹贵妃当然不会以为是夸奖, 照单收下。
再无方才的盛气凌人, 敛声静气地在雍正面前跪下来,“臣妾不敢。”
雍正没有理会她, 转而吩咐同他们一起过来的刘裕铎, “去为柳记谦看一看, 不要落下什么毛病。”
一直跪在一旁,低着头大气不敢喘的小田子此时抬起头看了一眼殿中情状,而后又迅速地低了下去。
宁嫔站在雍正身旁,亦不咸不淡道:“请了太医过来,还以为要先为三小姐诊治,没想到却是先为这匠人,刘太医,他这是怎么了?”
刘裕铎的手才刚刚搭上柳记谦的手腕,当然还不能知道他此时如何。
正犹豫要如何回话,柳记谦便收回了自己的手,尽量在雍正面前跪得笔直,“奴才并无大碍,请万岁爷允许刘太医大人先为三小姐诊治。”
婉成为他挡去泼来的冰水,而柳记谦又当着所有人的面让出太医。
宁嫔一句话便让众人心中都对今夜之事有了更多的理解,若说整件事与宁嫔无关,婉襄当然不会相信。
雍正没有表态,他只是望向熹贵妃,“今夜之事,熹贵妃已经审了这样久,可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么?”
那图便搀扶熹贵妃,想要让她在雍正面前轻松些站着回话。
他的语气却越加冰冷下去,“熹贵妃,朕并没有让你起身。”
那图吓得一下子松了手,自己也跪在熹贵妃身旁,连忙请罪,“奴才该死,请万岁爷恕罪。”
雍正也同样地没有理会她,仍旧凝视着熹贵妃的脸庞,“熹贵妃。”
他又唤她一声,熹贵妃的神情顷刻之间变得更恭敬,“回禀万岁爷,今夜戌正,臣妾正在佛堂之中念佛准备休息,边听鱼跃鸢飞附近的侍卫来报,说抓住了一男一女两个歹人。”
“臣妾恐怕又出了瑰琦之事,所以便命那些侍卫将捉拿到的两个贼人送到牡丹台来由臣妾亲自查问。”
说完“瑰琦”这两个字,熹贵妃便好似有些后悔,但后悔也来不及了。
“而后呢?”雍正的不满是明晃晃的,“朕只听见牡丹台中好生喧闹,你可别告诉朕你到现在为止什么都没有查问出来。”
“朕给你贵妃之位,是体谅你这些年辛苦,并不是让你作威作福的。”
这句话的份量更重,怕是前些年做什么都游刃有余的熹贵妃根本就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落入这般尴尬的境地。
回话时不免更谨慎小心,“三小姐性子倔强,在谦嫔和裕妃赶来之前,无论臣妾怎样劝导,她都始终不发一言。”
婉成冷哼了一声,“熹贵妃娘娘巧舌如簧,白的也能说成黑的。没有旁人在场,奴才自然不敢吐口,或是交出任何证据。”
婉襄听罢,忍不住微微摇了头。
雍正在这里,没有人再能颠倒是非黑白,也容不下少年意气,逞口舌之快,没有任何用处。
熹贵妃也不敢在这时和婉成争锋,只当作没有听见。
“至于柳姓匠人,他是醉酒之后落水,至今也没说过任何与这件事有关的话。唯有与他交好的一个小太监在臣妾,还有谦嫔裕妃面前说了一些事,您是否要听一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