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谦妃后我在清宫修文物(183)
搀扶着晴蒲进殿的宫女仍旧听她的话,将一团手帕塞进了晴蒲嘴里,一左一右地钳制住她。
而当真要将晴蒲拖走,雍正上位发话,她们又有些不敢,一直时间满是踌躇之态。
宁嫔重新望向雍正,“晴蒲此时已然神智不清,即便说了话,也没有任何意义。万岁爷既然要听嫔妾解释,便由嫔妾来向您解释,又何必旁人?”
“您,难道不相信嫔妾吗?”
她反将雍正一军,在未能确信她当真有罪之时,好歹也是一宫主位,他不能在宫人面前践踏她的尊严。
但也是有条件的,“苏培盛,你将晴蒲带下去,换一身衣裳,务必严加看管。”
“万岁爷,晴蒲毕竟是女子,不若让嫔妾身边的桃实同去,可以帮苏公公的忙。”
婉襄的话音刚落,便感觉到有一道锐利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不用去想也知道是谁,宁嫔越是慌乱,她和裕妃的机会也就越大。
而雍正当然不会制止,婉襄只是要保证晴蒲的安全而已。
“娘娘……娘娘……”
宫女的手一落到晴蒲身上,她便开始大力挣扎,口中呜呜咽咽,只是含混不清地唤着宁嫔。
事已至此,已经不容她反抗了。
待到那声音终于消失了,雍正再一次望向宁嫔,沉声问她:“宁嫔,今夜之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朕已经给过你机会,现在朕要听你说实话。”
宁嫔总是跪得很端正,是官宦之家出身的雍容端庄。
“从前为九子墨之事,嫔妾曾经请求万岁爷开棺,以证嫔妾无辜,而您为鬼神之说不曾应允。”
“在您眼中,死人的安宁更甚于一个仍活着的人,继续活下去所需要的清白。因此嫔妾今日也不敢妄言鬼神之事。”
再出口时,仍旧是讥讽之语。
雍正的耐心很好,即便听见宁嫔这样说话,也并没有丧失他的风度。
反而道:“那是朕的孩子,即便是离世了,自然也当远远高于一切,哪怕是他还活着的生母。”
婉襄一直都安静地观察着宁嫔,发觉她藏在衣袖之中的手已经紧紧收成了拳,以至于原本柔软的缎面微微凸起了数个角。
那是她的执念,她当然才是最放不下的那一个,所以一而再再而三地向旁人提起,意图将旁人也拖入这痛苦的深渊之中。
但她也的确该明白了,这么多次了,每一次提起这件事,最痛的那个人,永远是她自己。
宁嫔收回了她的目光,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毫不在意。
“李贵人中毒那一夜,嫔妾带着晴蒲赶到梧桐院中,恐怕有人作怪,先盘点了李贵人身边当差的人数。”
“而后便发觉少了管事宫女,因此嫔妾着晴蒲去寻。晴蒲是第一个发觉瑰琦尸身的,因此当时其实便已经吓得肝胆俱裂。”
“那一日的差事办完,回来之后便夜夜都做噩梦。前日不巧又听闻熹贵妃撞见了瑰琦的鬼魂,更以为此事为真。”
“今夜独自一人在杏花村中行走,许是错看了什么,一直在说胡话。嫔妾想让她清醒过来,便着人在她身上泼了水,不过看来也是无用的。”
“不对。”
婉襄的语气淡然,“也就是四、五日前,嫔妾去裕妃娘娘的接秀山房做客,恰好遇见了晴蒲姑娘,是为夏日送冰之事。”
“今年夏日似乎比去岁更炎热一些,如今已是四月底,各宫各苑都开始用冰了。”
“裕妃娘娘今年身边多添了两个小宫女,应当多一些冰块份例,但内务府送来的不仅少,而且少了许多,一问之下才知,原来是娘娘又削减了冰份。”
那时候的晴蒲,当真是志得意满,便是皇后当年的乌尤塔,也不似她一般作威作福。
“晴蒲姑娘为娘娘办事,知道裕妃娘娘有所不满,因此特意往接秀山房去了一趟。”
“恕嫔妾直言,晴蒲姑娘的态度实在是不大客气,也完全不像是一个夜夜被噩梦缠身之人能做出来的模样和态度。”
晴蒲根本就没有事。
但任何人走在路上,忽而被泼了一身满是腥气的粘稠的血,都是会癫狂的。
宫中人忽而被泼了一身血,无论如何都没法解释,宁嫔不得不为裕妃抹去痕迹。
宁嫔也算是动作迅捷,马上用清水冲去了晴蒲身上的血迹,又为晴蒲换了衣服,伪装成被泼了水还不清醒的样子。
那些血迹也不必找了,定然都已经被宁嫔冲洗干净了。
“白日行事正常,并不代表夜晚为黑影环绕时不会失常。譬如刘贵人,从前跟在皇后娘娘身边时如不知世事的小姑娘一般,但在万岁爷面前,便这般伶牙俐齿。”
“也不知你的这份灵巧有没有留给你的女儿,快要一岁的孩子,竟然到现在也不会说话。”
“啊!”
宁嫔一回头,那犀角杯恰好被雍正重重地摔在她身上,砸中了她的额角。她的肌肤本就柔嫩,一瞬间鲜血直流。
宁嫔似是不可置信,伸手去按自己的伤口,低下头,才发现鲜血一点一点地滴在了地上。
雍正并没有理会她,大步朝着春雨轩外走去。
“传朕旨意,宁嫔言语不谨,不敬高位嫔妃,更忤逆圣心,着禁足于春雨轩中三月,无朕旨意,任何人不得探视。”
“裁撤宁嫔身边所有人手,只许留下一名宫女服侍,一应份例依照答应供给。”
第155章 试试
“裕妃娘娘当真以为宁嫔被禁足, 晴蒲被罚,同她多要的几块冰块有关,这几日都不好意思从接秀山房中出来。”
宁嫔并没有认罪, 鬼神之事若是传出去亦会引得园中其他人恐慌, 所以雍正干脆就没有解释。
而园中流言愈演愈烈,最后在裕妃有意无意的引导之下走向了奇怪的方向, 变成宁嫔是因约束手下人不力而为雍正禁足。
这不是保护宁嫔,而是保护她自己。
只要没人再提起那一夜晴蒲声称见到了瑰琦的鬼魂,雍正也就不会再追查那一夜晴蒲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婉襄站在窗前日光里,雍正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便不舍得把目光再收回去。
“她向来是胆小的,上一次贾士芳之事, 吓得她连协理六宫的权利都丢了出去。这一次若是让她知道晴蒲之事,怕是也不敢再查下去了。”
婉襄在鹦鹉架子上添了水, 嘉祥一直抱着她的腿, 一蹦一蹦, 想要近距离看看这只美丽的鸟儿。
“从贾士芳之事上便可知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鬼怪,不过在于人心而已。想来晴蒲的确是为宁嫔做了些亏心事的,所以才至于惊吓疯癫。”
裕妃实在是个聪明人, 她知道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恐怕吓不住晴蒲,非要弄些实际的东西才行,所以才着人弄了些鸡血, 也料定了宁嫔不得不吃这个哑巴亏。
而她之前放出与瑰琦偷/情的侍卫方益看见了杀死瑰琦的那个人的消息, 也是声东击西的烟雾弹,是为了让宁嫔自乱阵脚, 将注意力都放在解决这件事上。
宁嫔那样自傲, 大约不会想到为了对付她, 做了几十年对手的熹贵妃和裕妃都能联手。
婉襄添完了水,把东西随手递给桃实,而后将嘉祥抱起来,哄着她看鹦鹉。
“这孩子又重了不少,我都快抱不动了。”
从小婴儿进化到可以用两条腿走路的婴儿,本来是一个快速成长的时期。
在娘胎里,以及前几个月喝奶、睡觉积攒起来的奶膘在这个时期会迅速地往下消退,原来像藕节一样的四肢会逐渐变得细长起来。
不过这个变化在嘉祥身上似乎一点都没体现,婉襄给她做的爬爬服里包裹的还是四段雪藕,每次婉襄故意戳她肉肉折叠的部分,她都会笑着跑开。
“不许这么说我们小姑娘,她会不高兴的。”
雍正朝着她们母女走过来,从婉襄手里接过了嘉祥,故意地将她举高了片刻,听着她银铃般的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