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患寡(36)

作者:张佳音

祝婉君比上一次见,更加客气,诚恳道谢。

施晚意不以为意,眼神不自觉地落在二房的女儿陆妧身上。

这小姑娘长得真好看,玲珑可爱,腼腆一笑,教人心都化了。

她当时还认错了女儿,若陆姝不是那个讨嫌的性儿,是这个模样,她断断舍不得欺负。

施晚意轻声细语道:“妧姐儿,我没记错,你生辰要到了吧?”

陆妧害羞地点头,软糯地回答:“大伯母,我是二十三的生辰。”

施晚意一听,招招手,叫她到跟前,捏着小姑娘的手问:“有没有什么喜欢的,跟我说,我送你个生辰礼。”

祝婉君道:“真好教大嫂为她一个孩子破费。”

“我可没问你,问得是妧姐儿。”施晚意笑容柔和地望着陆妧精致的小脸,“也不见得是东西,有什么想干的事儿,也可与我说,我允你。”

陆妧转头望向母亲。

祝婉君宠溺道:“既是如此,便与你大伯母说说,不可太过分。”

陆妧眼里霎时光彩闪耀,期望地看着施晚意,小声问:“姝姐儿说,您要带她去马场玩儿,可以带我和弟弟们吗?”

语气里颇多羡慕。

连那两个小子也是双眼亮晶晶的。

施晚意笑道:“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我去的时候,带着你们姐弟。”

三个孩子全都喜笑颜开,脆生生的道谢。

施晚意终于感受到了两分幼崽的可爱,笑眯眯地多坐了好一会儿,临走前还让陆妧无事便去她院里玩儿,听到小姑娘软软的答应,瞧着天儿都更蓝了。

至于姜屿,再是珍馐美味,总不能日日吃不是?

软软糯糯的小姑娘,也能让人欢喜。

而她心情好,陆姝却不高兴了。

母女俩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她不主动跟施晚意说话,施晚意问她什么,她也惜字如金,一副闹别扭的模样。

施晚意不是祝婉君那样慈爱的母亲,心又大,完全没多想,满眼都是桌上的菜。

陆姝看施晚意根本不关注她,就要摔筷子,可又想起什么,胖手紧紧捏着筷子,气鼓鼓地瞪她。

施晚意再没发现,就是眼睛不好了,稀奇道:“你竟然学会控制脾气了。”

不是该关心关心她为什么生气吗?陆姝鼓起的气儿泄掉一半。

施晚意就是不问,专心吃菜。

陆姝憋了好一会儿,憋不住,控诉:“为什么要答应带妧姐儿他们一起去马场?”

“他们与你说了?”施晚意随口道,“妧姐儿生辰,我便答应了。”

陆姝胸膛起伏,脸上紧绷,良久,“啪”地放下筷子,“那我不去了,你们去吧。”

她说完就跑出去。

她已经好些日子没这么闹脾气,施晚意一时也有些莫名,“这是怎么了?就因为我要带妧姐儿他们?”

宋婆子若有所思,片刻后对她猜测道:“许是在意您了,就格外想要您的重视和特殊对待。”

施晚意一琢磨,有道理。

可答应都答应了,总不能对二房的三个孩子反悔。

那就得弥补一二。

于是施晚意给陆姝精心挑选了一只英俊的驴子,让她学骑马时可以在一众小马驹里出类拔萃。

她又搜罗了好些美人图,送到宅子给姜屿,一来表歉意,二来投其所好。

而收到礼物的陆姝和姜屿:“……”

重视是重视,只是重视的方向和行径太具有施晚意的个人色彩,促狭的教人无言以对。

陆姝不喜欢驴子,姜屿也不喜欢美人图。

第27章

姜二郎唯二画过的美人全在灯笼上,就算是最年少轻狂、不羁的年岁,他也没似其他年轻郎君那般对美人图和美人起过兴。

与其相信施晚意是用美人图投他所好,姜屿更愿意认为这是某种撩拨。

而借由美人图和一并送来的只有寥寥几笔的书信,姜屿按照礼节回信时,在信末留了几个问询。

一个有心,一个有意,有来有往,两人便有了通信。

并且不约而同地选择,含蓄而不露骨的隐晦表达。

文字的魅力便在于此,即便不见面,以字识人,以文识人,也能从中感受到彼此的契合。

非是赤|裸才引人动情。

乐而不淫的暧昧,更搔人痒处,教人心动神驰,眠思梦想。

姜屿越发喜她,本就十分的姿容气度,仿若吃了神丹妙药,风华耀眼。

这几日满京只要见过姜二郎的人,无不目眩神迷。

长寿坊北里中曲,位于施二娘外宅后方一墙之隔的宅子里——

幕僚庄含一进书房便看见姜二郎清靡惑人的模样,心下冷笑,呵,谈情说爱的男人。

面上,一本正经地递上密信,“大人,江南快马加鞭送回来的信报。”

姜屿拆开信,迅速一览,眸色微深,递还给庄含。

庄含看过,皱眉,“派去瀛洲的人还未查探到军饷的线索,河间王的玉坠竟然出现在江南,若非刻意释放烟雾,迷惑追查的人,就是告诉追查的人,军饷已经转走。”

信上禀报,盘查过玉坠的来源,线索只到江南,似是与瀛洲不相干。

庄含问:“大人,依你看,这军饷可有转走?”

“何必教人牵着鼻子走?我不在乎军饷如何,我只剿乱党。”

姜屿运筹帷幄,志在必得道:“世间之大,魏元丰若铁心鼠藏,必然难寻,可他既对军饷有执念,我便引他出来。”

魏元丰其人,极其自负,当年一战,丢失军饷,致使丢失魏室江山,必然意难平。

乱党潜藏生事,也急需更多的钱财来支撑。

姜屿提笔,在瀛洲地图上方勾画一个圈,打了叉,落下一个杀气腾腾的“杀”字。

瀛洲城,城南,仁心医馆——

坐诊的老苏大夫五十岁,已行医三十余年,医术极好,是瀛洲城里颇富名气的大夫。

出得起诊金的富贵人他看,出不起诊金有疑难杂症的百姓他看,烟花柳巷、下九流的病人他也看……

若说整个瀛洲城,出门入户最多最便宜的人是谁,仁心医馆的老苏大夫必定有名。

这段时日,仁心医馆来了三拨人,不看病,净打听事儿。

老苏大夫有医德,万万不会将病患的隐私透露给旁人。

除非……

有外快赚。

前两次,口音不同的两拨人皆询问瀛洲城上半年莫名死了许多人,是什么病症。

老苏大夫先后接过两锭银子,一张银票,实话告诉两伙人:“这人一传话,传来传去就变了样儿,都传出瘟疫的话来了。”

来人问:“不是瘟疫?那是为何?”

“若是瘟疫,莫说一座城,整个瀛洲都要遭殃。”老苏大夫捋胡须,“不是病,病哪会挑人得?那是受灾喽,天老爷不让百姓活,百姓遭不住啊……”

来人早已查到些事儿,追问:“不是有一些人横死吗?”

“你问得是这个啊。”

老苏大夫道:“个个都死伤惨烈,恐怕是山匪作乱。唉~刺史大人重病着呢,还要教人传话封口,以免人心惶惶……”

他再不知别的,两方来人便离开去别处打探。

这两方人都有人脉,自然要寻到州衙或者其他一些知情人处,不过这些后续,老苏大夫是不清楚的。

而今日来人,京城口音,正是庞嬷嬷的儿子。

他指名道姓,问得是前刺史大人府里的事儿。

前刺史大人家世背景深厚,且老苏大夫的儿子小苏大夫还跟着前刺史夫人去了京城,老苏大夫便当着医馆内病患的面儿,大义凛然地直接赶人,“去去去!老夫行医治病,岂会透露病人隐私?”

医馆内病患和陪同的人立时便称赞老苏大夫“有医德”。

老苏大夫一拱手,便不理来人,转身去继续给病人看诊。

庞嬷嬷的儿子在瀛洲城多番打听,未有所获,自不甘心放弃,就蹲守在医馆外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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