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龙榻(48)
经过二十年的野蛮发展,贵族们养的宠物种类逐渐固定了下来,地上跑的常见的就剩猞猁、豹子、猎狗三种了。
温止寒的宠物是只成年雄猞猁,它在温止寒的卧房里早关坏了,见门被打开,撒开脚丫子就往外跑,从温止寒身边经过时还用力撞了一下主人以示亲昵。
温止寒弯下腰,顺手摸了一把猞猁,沾了一手毛。
姚书会也想摸,却只摸了一手猞猁的臭屁。他将牙磨得咯咯响,举起手,和温止寒手心相贴,用力搓了几下,恶狠狠地说:“粘了毛就算摸过了!”
温止寒失笑,任由少年将他的手心搓得更红,这才问道:“喜欢?喜欢就送你一只。”
猞猁早就跑得不见了踪影,姚书会望着猞猁消失的方向道:“要比它凶的!”
温止寒偏过头去笑着答好。
就在此时,下人来报,六皇子姚镜珩求见。
两人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姚书会压低声音问:“来向云舒讨救命之恩的报答?”
温止寒摇了摇头,应道:“与六殿下说,止寒这就来。”
待下人走远,温止寒对姚书会道:“你且与我同去,静观其变。”
温止寒到堂屋时,姚镜珩已经摆上了一盘象棋残局,他抬头看来人,笑着说:“孤偶得一残局,可惜身边人皆是莽汉,温酒官可愿与孤同解此局?”
温止寒拱手:“乐意之至。”
“此局唤作‘千里独行’④。温酒官你看,黑卒与红兵皆独自深入对手腹地,小小兵卒,你来我往,甚是有趣。”姚镜珩摸了摸黑棋将,道,“孤许久不曾赢棋了,温酒官让让孤?”
温止寒做了请的姿势。
姚镜珩道:“那孤便选黑棋了。孤瞧着红棋最后靠着一个车,苦苦守着黑棋三个卒的攻势,怎么看都不会赢。”
两人来来往往几十回合,温止寒将车退了六步,垂目道:“王,和棋(注:平局的意思)了。”
作者有话要说:
注①、②:出自杜甫《观公孙大娘弟子舞剑器行》
注③改自《过秦论》收天下之兵,聚之咸阳。
注④千里独行:象棋中著名残局。
第25章
姚镜珩挑唇一笑:“这么说温酒官是不打算让孤了?”
温止寒也笑:“王误会了。都是千里独行,何必斗个两败俱伤呢?”
姚镜珩手一挥,示意下人全部退下,温止寒让姚书会也退下,堂屋中就剩两个人。
姚镜珩道:“温酒官,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孤今日来是来与温酒官谈合作的。”
温止寒不置可否:“王不妨直说。”
姚镜珩道:“孤先摆出自己的诚意罢。孤能告诉温酒官,你的生母是何人,你的父亲又是因何而死。如果温酒官这些都不想知道,孤也能告诉你老九黎王此次谋反的隐情。”
温止寒没想到姚镜珩会这么早就来寻求合作,更是抛出了这么大的诱饵。他思索片刻,问:“王想要什么呢?”
“温酒官以为孤要的是皇位?这么说也不错,在孤的治下,必会百姓和乐,苍生饱暖。”
温止寒听说过太多夸夸其谈的政客,他不知道姚镜珩是否真心为百姓着想,还是只是为了说服他合作的说辞。
见温止寒沉默,姚镜珩又道:“温酒官在顾虑什么?怕孤为王时勤勉,称帝后荒唐?如父王那般?亦或是温酒官已身许颍川,不敢一心许二主?”
温止寒悚然一惊,他知道做过的事就会留下痕迹,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么快就会被姚镜珩知晓。
他知道他必须说点什么。
温止寒问:“臣冒昧请问,王认为自己是枫亭人还是太康人呢?”
姚镜珩一愣,随即哈哈大笑:“看来温酒官对孤的了解不比孤对温酒官了解得少啊。既然如此,孤也不同温酒官猜暗语了。”
“孤不认为自己是枫亭人、也不认为自己是太康人。孤的父亲教会孤骄奢淫逸、强取豪夺,孤的母亲教会孤心怀仇恨,这都不是治理天下所需的。若孤有执掌天下的那一日,孤定自立国号。”
姚镜珩说的话不可谓不漂亮。
温止寒问:“王要臣做什么?”
姚镜珩答:“温酒官在朝,孤在野。岂不美哉?”
温止寒明白,姚镜珩这是将他查了个底朝天,这句话要的是他的青莲教。
温止寒笑了笑:“既是合作,臣又能得到什么呢?”
“嬴雁风给你什么,孤就能给你什么。”
温止寒低头道:“王错了,嬴雁风并不曾允诺臣任何好处,她允诺臣的是一片诚心。”
姚镜珩自然听懂了温止寒在夹枪带棒地骂他,他也不恼,反而笑说:“温酒官说得对。那孤也把自己的诚心掏出来给温酒官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