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主今天又打脸了+番外(44)
阿九摆摆手,正要往外走,却反被唐少棠伸手拦了下来。他脸上挂出明显的不悦,蹙眉问:“怎么?我亲自跑腿你还有异议?”
唐少棠斟酌再三,终是实话实说:“你不认路。”
阿九:“……”
他沉着脸,无可反驳。
唐少棠轻轻叹息:“还是我去吧。”
阿九抱肘往墙边一倚,反手丢了一锭银子,便闹别扭似地拿后脑勺对人:“行行,你去你去。”
好心遭雷劈。
饶是自认愚钝,唐少棠也能瞧出阿九这是在闹小情绪。他嘴唇翕张,似乎想替自己辩解什么,话到嘴边又觉得有些荒唐,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口,转身便消失在了院外。
灼灼的日头照得远去人儿白衣如雪,也照得阿九张不开眼睛。他扬手微微遮挡,掩去一片令他陌生的阳光。同时,将落入眼底流光也一并抹去了。
他睁着一双点漆的眸子,无言地扫过院落。
院子里没有风景,只有一具逐渐僵硬的尸体,偏偏还是死于点墨的尸体,着实煞风景得紧。
三人中唯一的常识人范骁已经进了屋,院中并没有其他人,故而既没有人大惊小怪,也没有人大呼小叫。一切在阿九的眼里显得稀松平常,仿佛是再熟悉不过的场景,一如他曾经无数次睁眼醒来,无数次麻木地确认过周遭的死亡。
但有人曾告诉过他,他们所习以为常的平常,本该是一种罕见的异常。
阿九面色如常地盯着院中的“异常”许久,终于想起了所谓正常的反应。他站直身子,离了墙,目光扫了一圈院落,挑挑拣拣后勉强相中了一块大小适中的空地。就见他快步朝之前行,隔空向着地面运力拍出一掌,泥沙地面瞬时裂开了数道触目惊心的口子。阿九接着又送出一掌,看似绵软无力,却仿佛给裂痕注入了生命。它们顺着原本交错的枝节向外蔓延,逐渐扩大成一个不规则的圈。
阿九这才满意地收手,退后一步,两步,三步,负手而立。轰隆一声巨响,眼前的地面以他掌击处为中心轰然塌陷,形成了一个足可埋下一人的深坑。阿九一甩手,就将牛磊面目狰狞的尸体扫入坑中,又一挥袖,狂风飞卷黄沙漫天,原本的深坑已经被完全掩埋,只留下一个土墩,或是一个坟冢。
“咳咳咳咳,怎么这么大灰!”
范骁独自在屋内寻了会儿线索无果,就想出来找阿九商量商量,谁知一出门一张口,先吃了满脸灰,顿时咳嗽不止。待他好不容易缓过气来,一抬眼,目光好巧不巧正撞上院子里的一座坟头,瞬间目瞪口呆四肢僵硬,忘了自己究竟是出屋干啥。
阿九拍了拍落在肩头和身上灰尘,甩锅道:“你埋的。”
范骁吃多了灰,一时语塞,只是瞪大了眼睛,天真无邪地望着阿九,仿佛没有听懂他的意思。
阿九解释道:“他问,你就说是你挖的坑,你埋的人。”
范骁歪着蒙冤的大脑袋,瞅着阿九淡定从容说胡话的脸,终于忍不住指出其中的矛盾:“半盏茶的时间都不到,我个普通的少年,徒手挖出一个成人大小的坑,还给人埋好了?”
您说笑呢?
阿九点头,傲慢地应答:“嗯,对。”
范骁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那个声势浩大的坟堆,反问:“你信吗?”
你这是把人当傻子呢?
阿九不耐烦了:“啧,那你去找把铲子。”
范骁:“是铲子的问题吗?”
这位大哥,我缺的是铲子吗?
阿九:“给你半日的功夫,总说的过去了吧。”
范骁:“半日?去镇上买个饭需要那么久?”
姓唐的走路没声,一下子不见,一下子出现的,轻功不是很好嘛?不该这么慢啊。
阿九抱肘冷笑:“回不回来,还指不定呢。”
范骁:“???”
……
以唐少棠的轻功,从牛老汉的住处跑回镇上,确实花不了多少时间。即便算上了等饭菜出炉、等小二装盒的功夫,也决计耗不了半日。
而唐少棠抵达丰源镇的时候,阿九尚在牛老汉的院子里悠闲地晒着太阳。若是抓紧时间去食肆买些现成的吃食,不多久便可提着热腾腾的食盒送回去。然而唐少棠却没有这么做,反之,他刻意挑了几个费时费事的菜色,嘱咐店家小火慢炖地煨着,转身先去了别处。
沿途,唐少棠望着街边房檐下若隐若现的微光,若有所思。
阿九曾半调侃地向他讨过香粉香囊,他当时推说没有,也确实没有。但霓裳楼的美人们平时随身佩戴的香囊里,却是混杂着鎏金香粉的。只消抹上半指的鎏金香粉,涂在常人不宜察觉的房檐等处,便可作为霓裳楼中人互通消息的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