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主今天又打脸了+番外(167)
阮棂久头也不回地问蓑衣翁:“有你要找的人?”
进了山洞,阮棂久仍不忘密切注意墙壁上的藤萝与地面的泥土。洞外的青草只是表面染毒,而非从根系浸透,可见这毒并没有种的根深蒂固,更像是有人定期向洞外散布,方才造成了山坳间持久不散的紫雾缭绕。
但山洞中已无活人,现在的毒雾又是如何形成?
难道他们现今所见,只是之前散毒后的残留?
他们来的时间就这么凑巧?正好抓住了毒雾将散未散时的最后一点痕迹?
蓑衣翁:“……”
闻言,蓑衣翁方才回神,不露声色地从唐少棠身上移开目光,环视一圈后,道:“此地光线昏暗,老朽老眼昏花,实在辨不清面目,恐怕要劳烦阁主走一趟,替老朽把下属喊来,将这些尸体搬出去查看了。”
阮棂久:“让我跑腿?”
利用完了就甩?
是真跑腿,还是为了不可告人的目的要支开我?
这老头说的话到底几句真几句假,他是在找人?找物?
他所说的信物当真存在?是什么东西还不想让人看到?
阮棂久:“喊人?简单啊,十文,去带……我数数。”他粗略数了下地面的尸体,“就当两人抬一具,带十个身强体壮的过来。”
阮棂久转头笑对蓑衣翁:“喊人而已,不是非我不可吧?”
蓑衣翁面露难色:“这,十文小兄弟虽机敏,恐怕还喊不动老朽那些不中用的部下。”
他们都是自己一手□□出来的,怎会轻易听从他人指挥。
阮棂久身居阁主之位,又与他蓑衣翁有合作,算得上平起平坐的身份,他去传话,勉强有说服力。但十文算什么?
阮棂久耸耸肩,自说自话道:“十文,十个手脚俱全的活人,带来。”
十文领命,转身就走。
蓑衣翁:“?”
阮棂久摊手,无赖道:“无妨,我让他带人来,不是传话。”
蓑衣翁面色一沉,终于理解了对方话中深意后,眼底浮现愠怒之色。
阮棂久这是仗着十文武功远胜蓑衣翁的人,认为他以一敌十仍不在话下,轻轻松松便可将人强行掳来。好生猖狂啊!
蓑衣翁:“……”
事分轻重缓急,蓑衣翁认为这时候与其设法挫去阮棂久的锐气,不如找东西要紧。
他快步走向冰冷的尸体,俯下身动作麻利地翻找。
阮棂久瞧着他找了一遍未果,在蓑衣翁开始第二遍搜寻的时候他就没了兴趣,转而盯着藤萝密布的岩壁出神,一双适应了黑暗的瞳孔微微收缩。
雨水从洞顶的缝隙零零星星地砸下,滴答,滴答,砸在泥土上,砸在尸体上,砸在唐少棠身侧。
唐少棠:“……”
阮棂久顺着雨滴声微微偏头,眼角略过始终一言不发的唐少棠。此时的唐少棠正静静地注视着不远处一洼积水,看着下落的雨滴有力地砸开水面,溅出泥点。
毫无收获地蓑衣翁这时候已经起身远离了尸体,率先向着洞外走去。他打算等部下赶到后,将洞穴里的人和物通通搬出来,让他们点上火折子把这块地方整个照亮堂了,再里里外外搜个仔细。
阮棂久也抬腿跟着向外走,与唐少棠擦肩而过的瞬间,目光无意间扫过唐少棠身侧躺着的一具死尸。
那是一具肿胀发青的尸体,腹部的皮肤格外凸起,撑得皮肤几乎薄得透明,皮下的血管已经隐约可见。
滴答,滴答。
水滴一下一下砸在这具尸体膨胀的腹部,积年累月,位置一成不变。
那块常年受雨水侵蚀的皮肤早已没了该有的纹路,绷得越来越紧,越来越薄——
阮棂久:“……!”
他突然一把拽住唐少棠的肩膀,风驰电掣般出掌将人猛地推出洞外。
砰!
尸体腹腔暴裂,充盈着尸毒的血雾混合着挤压变形的内脏碎屑喷涌而出。
阮棂久反手抽剑割断洞顶藤萝,任其垂下密密麻麻的藤枝将洞口盖得密不透风。
错落交缠的藤枝阻隔了洞口,将内外分为两个世界。
一席绿帘相隔,洞内毒雾漫天,洞外大雨倾盆。
唐少棠恍惚间不由自主地向里踏出一步,就听里头传来阮棂久的厉声呵斥。
“谁都不准进来!”
接着便是一阵阵断断续续闷咳,持续了良久,才渐渐被哗啦啦的雨声淹没,消失得无声无息。
唐少棠茫然呆立在山洞前,盯着自己无意间迈出的脚尖,陷入从未有过的挣扎。
他向来听命行事,即便执行时会有意无意稍做偏差,却毕竟是遵照楼主与师父的指示行事,不曾明目张胆地违抗过,更不曾随心所欲地自由行事。
他现在本该只有一道命令需要执行,也必须执行。但一份与之相背的心思却在他心里生根发芽,迟迟无法消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