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鹤+番外(18)

作者:遇丘勒

只有那些急功近利的家伙看不清状况。

赵应恪似乎也没有在等他的反应,又望着天喝了半杯酒。

赵应恪:“小九尝尝吗?宫里秋日用桂子酿的酒,如今正好。”

尚食局会把宫中的好东西第一时间送到清和殿去,他自然也知道这些东西没有往皇子所送去。

赵应祾听他的话喝了半杯,呛得脸红,舔了舔嘴唇说,“好喝。”

赵应恪见他分明不喜欢却口是心非,摇摇头,还真是一副怯弱模样。

他凑近他的脸,望进他的眼睛。

回孤人眼眸浅淡,有些还有异色。赵应祾瞳孔收缩,周围一圈灰色染了苍绿。

怪不得看人时候只让人觉得漠然。

赵应恪坐起身来,微微笑道,“九弟这些年呆在宫中,足不出户,可有想过出去游玩?可有想过去回孤?”

赵应祾一时琢磨不清他问话的目的,只顺着他的话,满脸渴望。

“自然有想过。不过四皇兄可莫笑话,我这模样……宫外天大地大,小弟心有余而力不足。”

“九弟也莫笑话四哥。这普天之大,我也不过是池中鱼,未识其地阔海宽。”赵应恪转头继续将酒水缓缓倒入覆华池。

“应霁倒是常年在外游山玩水,最逍遥不过他了。”赵应恪仰倒在桌上,眯眼看渺远空中鸿雁飞过。“三哥也是,这些年在边疆,天高任鸟飞。”

“不过飞鸟倦林,这些年三哥在外劳苦功高,自然最需要的还是娇妻美眷安慰。”赵应恪坐起身来,理了理衣袖,又歪头看赵应祾,“九弟也别急。明年你及冠,无论如何,也定有一段好姻缘相候。”

赵应祾听他说这些反而坦荡许多。他抿嘴笑道,“承四皇兄吉言。”

他早在心里上演过千百遍诸如此类的情景,便是赵应禛亲口同他聊起,他亦能应对自如。

那伤向来默无言,纵使化脓发溃,无需长嗟、不必惜其中苦,他甘之如饴。

赵应禛回到宴席。

皇帝说是有些力乏,就近去清和殿歇着了。

庄王一到,焦点自然转回他身上。最初众人只是平常的寒暄,称赞他骁勇善战,祝贺他大捷归京……直到有人突破重围,硬是要给他敬酒。

此人名王鸿,乃北府军校尉。

他家世并非显赫,只是上战场时次次拼命,一次比一次勇猛且能全身而退。他今日功勋全是自己挣来的。

庄王对他一路提拔,他自然记在心里。不过他没参加过宫宴,今日居然喝高了,一根筋地想和赵应禛喝酒。

赵应禛接了这一杯,其余人的也就不便推辞。方才还有人拘束地不知该如何同他搭话,如今倒是找到了好方法。

他本就不多言,喝了酒后更是目光深沉,同人讲话时一瞬不瞬,可这非但不让人觉得冒犯,更让人觉得被郑重待之。

赵应祾心痒,直想蹿到他跟前,最好能抱着他。

“去给三哥敬酒。”赵应恪见人少了,起身理衣,拎着桌上的酒壶走过去,顺带叫了他一把。

赵应祾跟了上去。

四皇子讲话的时候,他就站在旁边看赵应禛。酒香氤氲,赵应禛浑身沾满了桂花酿的味道,开口也是桂子香,若九月秋阳。

赵应祾本不爱太过甜腻的气味,只是混在赵应禛身上,他便想凑上去,闻个尽兴。

只是如何都不能尽意。

赵应禛看到他,嘴角勾起,“连你也来灌我的酒?”

“哥哥同别人都喝了,偏要拒我这杯吗?”赵应祾靠得好近,委屈得就像撒娇。

赵应禛捏了捏他的颈子,仰头喝净一杯。赵应祾就盯着他滚动的喉结一动不动。

他目光中野性难掩,似虎狼看猎物一般,卯足了劲想咬到致命。

可他又怎么舍得。他再想将对方拆解吞咽入腹中,最终会做的也不过是用牙齿轻轻厮磨,吻得濡湿黏腻。

赵应祾也学着赵应禛一口干,假装被呛得受不了,抓着他的袖子咳得昏天黑地。

赵应禛皱眉低头看他,手不停地顺着他的背,另一只手端了杯清水。赵应祾就着他的手喝了好几口,露出咳红了的双眼,笑得又乖又甜。

路濯去北府军时也总和赵应禛喝酒。

最初几年赵应禛也喝不惯庆州的酒,太烈了,粗劣杂粮混着边塞的风土一路从喉咙烧到胃里。

三皇子以前喝的也都是太清红云之浆,温润清淡;或是太禧白、寒潭香之类的琼华汁,酿造得精细,香气四溢。

后来他也习惯了那烈酒,无所谓好喝与否,关键是够滚烫,连血液也翻腾起来。

他被那几年磨出了豁口,所有锋芒尽收,分毫不张扬却更无人能敌。

只是路濯来的时候,他招待的总是从江南收罗来的时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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