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鹤+番外(107)

作者:遇丘勒

赵昌承笑着将怀中孙儿交给赵向玶,自己抱起赵云琇,“年前听夫子说向坪功课有长进,很是不错。抱好你表弟,再让朕瞧瞧最近有没有长健壮些?”

赵应锋这些可得了意,使眼色示意儿子好好在皇帝面前表现。

这边赵应栎从宜妃怀中接过十一皇子赵应鸿,皇子一岁有余,瞌睡正多。六皇子道一声,“娘娘辛苦。”

宜妃笑着夸赵应栎几句,又轻轻拍十一皇子,“可别累着你六皇兄。”

幼时他们曾养在宜妃膝下,如今六皇子虽出宫建立府邸,多年母子情分却也不减。

这赵应鸿并非宜妃亲生,只是生母令妃身子弱,平日里还得由宜妃照顾。这当然是个合算差事,皇子长大后私底下会叫一声干娘,宜妃还能借此在皇帝面前多露面,一举两得。

赵应栎轻声唤赵应禛来看小弟,慢慢随众人往里间暖阁走去。

好一幅阖家欢乐图。

赵应祾冷眼旁观,杵着拐杖还是亦步亦趋跟在赵应禛身后。

他们走在最末,百鋆殿闭了殿门,外头风雪难侵,里头欢声笑语。

赵应禛也不时回头看他一眼,像是在害怕他摔倒,又像在确认他还在。

沉默的赵应祾总是给他一种错觉——他仿佛根本不存在于这一刻,因此显得过分格格不入。

赵应禛知道这是九弟常年被皇族漠视、排除在外的结果,只是这样的他不停让他想起戴着帷帽、蒙住双眼的路濯。

这并不使他好受。

好像他们都是一场不该出现的谬误。

他觉得赵应祾也该属于暂来山云雾飘渺的山巅,肆意笑一段醉酒后念的经文,抱一把刀。

赵应禛觉得自己魔怔了。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

赵应祾和路濯何处有一点相似?

哪里可能呢?

皇帝接过李才安递来的三柱香火,先于祠堂祭拜先祖。

堂前挂有高祖及渊穆皇后画像,二人皆面容威严,眼神慈爱,方正端坐。

众人随皇帝一道祭拜,拱手磕头,口中念吉祥赐福祝词。

待祭祖毕,皇帝落座,其余人才鱼贯入席。

按往常惯例,除太后、皇后和贵妃坐于皇帝右侧以外,诸位皇子皇孙皆按辈分排位。像赵应鸿、赵向瑛这样尚且年幼的孩童便会被母亲带到女眷一席,由婢女服侍用餐。

不过此次庄王立下大功,他便越了前头两位兄长的位子,被特许坐在赵昌承左手边。

赵应祾对此自然是不满的。殿中每人座位本就宽敞,如此他们二人算是离得十万八千里了。不过不悦归不悦,性格怯弱的九皇子只能在一众陌生兄弟间低着头,偶尔抬头眼巴巴瞧赵应禛一下。

此宴得从下午一直吃到月上枝头。是以席间气氛悠闲,笑闹打趣都慢下来,于赵应祾而言便是折磨变得更漫长,虚情假意有如凌迟之刀,令人反胃。

菜倒是上个不停。先奉了碗开胃汤,而后热膳冷食、鸡鸭鱼羊、蔬果点心着实令人眼花缭乱。纵使每人自个儿盘前只盛一点,那也是好大一桌山镇海错。

更别提主食饺子各个皮薄馅厚,着实一副丰腴元宝样。

皇帝盘中定然包有一块象征福气的铜板。而赵昌承倒是几十年如一日地为此感到自得,“更岁交子,吉祥如意!来年大晅定亦是喜庆好运!”

众人纷纷应和,举杯相庆。

他同赵应禛坐得近,一眼便瞧见三儿子搁在手心的铜钱。

赵昌承问道:“应禛也得了?”

赵应禛点头,话不多,仅仅回答是的。

皇后接过话茬,“看来同今年一样,新年还是庄王的运势佳。”她这句话实在是有点不动声色挑拨之意。

不过巩妙云在中宫这么些年可不是白搭,轻易不会引火上身。

她又玩笑道:“想来嘉隆三十年该有庄王妃了罢?”

此言一出,气氛立改方才尴尬。众人也开始调笑庄王。全天下谁没瞅着庄王府另一个主人?

只有赵应祾闷闷吃一口饺子,分外专心。

待众人笑闹够了,皇帝方又开口:“该是有三块铜币吧?剩下一枚落谁口中了,可不能独自藏了佳运。”

大家闻言便互相打趣,看对方可有私藏?

赵应祾无语。倒不是因为无人同他讲话,而是就在赵昌承说出此话的同时,他正咬上一块略显僵硬的饺子,确实就是那不同寻常的孔方兄。

他用舌头将铜钱顶出,用餐巾擦净,又抹了抹嘴角。

见所有人都看着自己,赵应祾也睁大一双眼睛,无辜地回望他们。

“原来是应祾得了。”赵应恪打破那一瞬的静默,笑道:“好运也得让大伙儿沾沾。”

他抿一口酒,抬杯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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