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之远(134)
衣轻飏怔了怔。
郑允珏笑容更为得瑟:“要不改天,贫道送道友一本学习图册,供您参考参考?”
衣轻飏两耳霎时红了,还未骂出口,一人便横挡在了他面前。衣轻飏顺目光看去,那人侧脸是难得一见的火色:
“此等段子,胡编乱造,成何体统!”
郑允珏被吼傻了。
他几乎跪下去:“我、我、我……容与君,我错了!一时得意,忘了分寸!我、我我错了!”
衣轻飏以为他大师兄会算了,毕竟这事确实只是说着玩玩,郑二五仔认错态度还这么诚恳。
没料到郑允珏的荤段子不知为何,戳到了他大师兄哪处神经,竟让他把守一剑都□□了。
不皂色的眼眸冷锐如刃。
“既如此,我不介意替你过世已久的师父教教你,什么叫尊师重道。”
衣轻飏转头,看见郑允珏脸都白了。
大胡子他们也吓傻了。
卧槽?讲段子讲出人命?!
衣轻飏往他盛怒的大师兄身后一站,毫不掩饰神情,幸灾乐祸地笑了。
“啊啊啊!”
“错了!我错了!容与君饶命啊!”
“啊啊啊——”
日暮时分的大漠依旧平静,除了那阵过于凄惨的尖叫声,从鸣沙山头这一侧奔到了那一头。
大胡子他们站在山头旁观这一切,张大嘴叹为观止。
衣轻飏支下颌也蹲在山头上,默默欣赏他家大师兄盛怒时的样子。
嗯,果然大师兄怎样都好看。因为难得,所以更得多欣赏。
不过,奇怪,郑二五仔那段子,怎么就惹大师兄这么生气?
衣轻飏还只在上辈子,自己和步九八一夜薅光云台院里那棵大梨花树上的全部梨子时,这一次情况下见到过。
大概是不尊师重道的缘故?大师兄一向对这个很敏感。
更何况,郑允珏那段子,还一下把师徒、师兄弟之间不可言说、背德叛道的龌蹉关系都讽刺了。
想到这儿,衣轻飏忽地笑不出来了。
——
一尘不变的黄沙大漠,走到日暮,才稍稍有了变化。
越过一个山头,月牙状的一口小潭正静静卧在背阴处,潭水旁边一圈长满了鲜红的血色花朵,一簇一簇的,烈艳如火,映在湖面上透出妖冶诡谲。
口干舌燥的众人却顾不得那么多,欢呼着从山头冲了下去,牛饮潭中水。
“这是……”衣轻飏一怔,侧头看大师兄,明知故问道,“什么花?”
云倏沉默,往潭边一块岩石上倚靠。
“赤楮花。”很快恢复得人模狗样的郑允珏抢先回答,“据说只长在两种地方——大漠深处绿洲之畔,南疆深山水潭两侧。”
“这花习性诡异,喜热却爱阴凉,雨水对它们的生长不起任何作用,因此只长在潭水边。”
他伸出手指,点点潭水底部:“别看赤楮的花骨朵小,它们的根呀,据说盘根错节,深扎于潭水之下。日积月累,这里的潭水有朝一日便会被它们吸得一干二净。”
衣轻飏:“……”
他想起了上辈子一些事。
说起来,这种习性诡异的花还是他的「恩人」。
“我去接水?”他看向大师兄,试探着询问。
——
“我去接水?大师兄?”
南疆深山之中,衣轻飏站在高深的树木之下,指指前面围了一圈赤楮花的水潭。
云倏没有多想,点点头:“赤楮无毒,去接吧。”
清都山的弟子在四处警戒。南疆多的是妖修,不仅擅蛊,还善使毒,往往令他们防不胜防。
要不是因为这次历练会深入南疆山谷,实在凶险,门内事务繁忙的容与君不会亲自带队。
衣轻飏接满了大师兄的水袋,将四处警戒的师兄师姐的水袋也给接满了,最后才轮到自己。他口干舌燥,一口气喝了大半袋。
他虽已二十弱冠,修为却还停滞在小乘初境炼形,金丹都还未炼出,按理是没资格参加这种凶险的门外历练的。
可衣轻飏剑术课修得极好,虽然二师姐反对,大师兄还是做主点了这个头。
云倏纤长有力的手指握住剑柄,一遍遍磨着指茧,心中不知为何,总觉不安。听弟子报告周围暂无异常后,他顿了顿,掀起眼睑,对前面的小师弟道:
“阿一,过来。”
衣轻飏回头。
“时刻跟紧我身后。”
大师兄眼眸淡漠,隐隐有些烦躁,“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衣轻飏一怔,马上「嗯」了一声,乖乖提起所有人的水袋回到了他身后一步之遥的位置。
他垂下眸不无黯淡地想,带上自己这么个累赘出门,还是让大师兄为难了吧。他得乖乖的,听话才好。
……
所有人都没料到,变故会突然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