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良臣(科举)(108)
这么说吧,秀才因为主要考基础,对财力要求虽有,但还不至于完全没法突破,只要人够聪明,家中是富农或是有些余钱的人家,基本可以够得着这个功名。
甚至家中有时也不算富农,但是人很聪明刻苦,在环境恶劣的条件下仍能坚持求学,也是能过的。
而考举人,那就对考生的家境学识提出了进一步的要求。
要么你人很穷但是读书却很厉害,有人愿意投资你,送路费,要么就是靠家中能一年又一年的支撑你考举人,然后不断的刷经验,最后在一群秀才里脱颖而出。
至于最后的考进士,因为举人就没有哪个是穷人,所以钱财这关就不说了,主要还是在其他方面分高下。
别看这里没了财力的较量,其实到会试考试才是真的地狱级难度。
因为大家都有钱了,所以寒门考上来的学子就完全只能依靠自己的学识积累,而其余的考生,他们要么出身官宦世家,从小便有名师指导,受到的熏陶也不是一般人能比,所以易出神童。
而那些已经当官的举人优势同样不小。
由于他们已入官场,且每日都能接触到很多寻常百姓无法接触的东西,了解时政和朝堂的情况比别人多多了,自然考试起来更加得心应手。
其实,这些虽看起来已经有点不公平竞争的意思了,可实际更大的不公平还在后头。
首先,这些已经在官府任职的举人,经过一年又一年的积累,早已对考试的规矩了熟于心,这里的规矩不是指县试、府试官府张贴出来的规矩,而是“潜规则”。
他们知道什么地方可以投机取巧,什么地方要避讳,怎么说比较容易得到考官的赏识,瘙到对方痒处,这些他们早就在官场的摸爬滚打里总结出了经验,而这些经验寻常人是没有机会接触的。
而除了以上说的问题外,还有一个决定性的因素,那就是人脉。
别说科举考试要求糊名,且统一采用馆阁体书写了就没办法作弊,每个人的文风和表达方式都是不同的,要是考官在阅卷的时候看出了你做文章的风格,那糊名就基本是个摆设。
不见中国古代那么多有才又出名的人,他们经常考科举就屡试不中吗?难道真是这些人学问不行?
当然不是,他们落榜的最大原因,就是考官不欣赏他们做的文章,不赞同你的想法,这个“不欣赏”其实就很妙。
参考那些经常拿着自己写的文章,在考前去拜访主考官的事就知道了,若是考前主考官表示你写的文章很好,记住了你,那么在最后点进士的时候,他会不会挑自己顺眼的人呢?
而这种人脉,若非世家大族或是早已入官场的举人,等闲是连递文章的资格都难获得的。
当然,要是你闻名全国了,那么或许对方会看在名气的份上收下文章看一看。
但是一般有了名气的文人都清傲的很,才不屑于做这种事,所以他们就一直落榜一直落榜,有的甚至终身不第,有的则是在落榜无数次后想通,也开始递文章给考官,但他们又会因为不够圆滑,所以递了文章也没用,徒惹叹息。
谢良臣有时也不太明白他们到底在想什么,既然觉得去讨好考官,追求功名利率太掉价,那为什么又一直孜孜不倦的参加科举?
反正至少在谢良臣看来,讨好考官和讨好皇帝,不过都是手段而已,两个身份对他来说都没差,要是太在意了,实属没必要。
这也是谢良臣来前,问唐于成县学里教谕会不会常来授课的原因。
因为同是举人,教谕却是里头学问最高的且管着县学教化之事的,他的态度,很大程度上就能代表其他教授上课是否用心,是整天都让你自习见不到人影呢,还是兢兢业业的上课,布置作业等等。
所幸,这县学的杭教谕与唐于成说的一样,并没有因为自己也要参加科举,所以便疏忽县学的工作。
谢良臣他们在这里上十天课,有5天都能见到他,而其余上课的教授也是偷懒的少,出勤率还算不错。
只不过因着学习模式仍是自学为主,因此每次上完课后,他们都需要自己查找大量的资料,然后再完成课上老师布置的作业,所以都忙碌得很,模式有点像现代的大学课堂。
时间一晃过去数月。
三人也已逐渐习惯县城的生活,这日他们正趁着旬假聚会,唐于成却带来了个不得了的消息,道荣县现任县令大人被调回京城了,官职也从正七品连升2级,成了正六品的詹事府丞。
“这里头有什么说法吗?”张筹不明白唐于成为何脸上表情如此耐人寻味,便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