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阙韶华+番外(562)

作者:薄荷酒/薄荷酒BHJ

“射天狼……”苏宴低声重复了一遍,仍然不动声色,“原来如此。檀阴使如今与琅環修好,欲筹划日后重返禹周,巫先生却要反其道而行,不怕成为昆仑府的罪人?”

“檀化羽见识浅薄、立足未稳,还管不到本座头上。”巫朝焕森然道,“他日北辽攻占禹周,中原武林还不是昆仑府的天下!”

璇玑阁主目中掠过一抹寒色,却没有发作,唇边反而浮起了淡淡笑意:“尊驾之言,似曾相识。魏无泽一向不也是这般大言不惭,认为事事都会如他所想?可惜他已经死在了琅環手上,一箭穿心,甚是轻易。”他不等巫朝焕反应,又悠悠道,“今日之局,是魏无泽替洛城东宫里那位布下的,也是你与他最后一次联手。昔日双使已折其一,巫先生敢不敢与我赌上一盘,就赌你们赢不了?”

巫朝焕想不到他将根由摸得一清二楚,心里忽而一动,魏无泽已经死了,禹周朝野局势未明,自己又何必急着出头,替一个不在世的人承担干系?但云王击败北辽,使得他多年心血化为乌有,不报复回来又实在难以甘心;再说,北辽兵力折损惨重,两位王子斗得不可开交,除非发生重大变故,几年内断然不可能再对禹周用兵。

他心念转动,桀然笑道:“赌赢如何,输了又如何?”

“苏某输了,奉送一张璇玑帖。”苏聆雪道,“倘若是阳使棋差一招,就暂且放下这堆打打杀杀的烂摊子,回去昆仑山。听闻老府主已几度相召,巫先生也不好过于违逆吧。”

他伸手到棋罐中,复又拈起一枚黑子,敲了敲棋盘边缘:“总过不上太平日子,本阁主都无暇陪阿毓游山玩水,抽不出时间教徒弟,你们不烦,在下可真烦得很了。”

巫朝焕哼了一声:“阁下输得起,本座便奉陪!”他过往与苏宴数度交手,或多或少都落于下风,对这位闲云野鹤般的苏阁主实存着几分忌惮。既然无法脱身赶去战场,打个赌倒也无甚损失。

他想起轮到自己走棋,低头细细端详一阵,才放下一子。手还未及收回,苏宴的黑子已“啪”地落在旁边,发出清脆声响,含笑道:“先手一失,大势难成。不论先生准备了多少杀着,就算抢下星位,这中盘的大龙,你怕是擒不下来的。”

“是么?”巫朝焕盯着棋盘,脸色有些难看,“苏聆雪,你也别摆未卜先知的高人架子,战场上瞬息万变,不到结果揭晓焉知鹿死谁手!提前除掉一个宇文枭而已,你就以为能胜券在握?我昆仑府中多的是奇才异能之士,折了一名护法,自有旁人顶上!”

“知道本座为何轻易就答应了同你打赌么?”他唇角忽而弯出一个诡秘的弧度,“今日为夷金出手的,乃是夏文杉!”

当苏宴将黑玉棋子拍在中盘时,两军阵前已到了间不容发的关头。

洛君平伏在马背上,汗水早已湿透鬓角,也不知是吓出的冷汗还是急出的热汗。他感觉一辈子的霉运似乎都集中在了这短暂却又漫长无比的片刻。被带出兵营前,金人故意在他手腕上加了两重绳索,先是用细麻绳捆了个结实,再将一根粗草绳绕过脖子,联手带脚绑缚一遍,从那时起,他就明白璇玑阁主所言不虚,定然有陷阱在前头等着。

而现在,任凭催动,马匹的鼻孔中呼哧地喷着白气,不住颠簸惊跳,却无论如何不肯好生向前。洛君平明白必定是金人捣鬼,但他竭力而为也只能做到不摔下马背,哪里顾得上寻找缘故。眼睁睁看着完颜潮距离当中的红绸已不过咫尺,自己却少说还有三四十步,不由心急如焚,仿佛下一刻,夷金的箭矢就要从背后飞来,在身上穿几个透明窟窿。

或许是太过紧张害怕,风擦过后颈,总有种凉飕飕、毛发倒竖的感觉,就似青蛙被蛇盯住,随时会有灭顶之灾。他听到前方禹周的阵营中有人惊呼小心,忍不住回身看去,瞬间差点吓得真魂出窍——这匹晦气坐骑右侧后方不知何时竟而多了张脸,确切地说,是一个紧贴马腹,像块皮毛般半挂在马身上的人,一双黑岑岑的眼睛不错眼珠地盯着他。

纵然晴天白日,安王也是毛骨悚然,若非记得鞋里藏着苏宴赠送的短匕,简直要吓昏过去。为了保住这柄防身匕首,他可废了不少心思,先是绑在头发里,而后在金人松开镣铐,命令他更换麻衣鞋帽时,又假装摔了一跤,趁机将它插进鞋里,总算带来了阵前。问题是,置身马背又缚着双手,要拔也无从拔起。

洛临翩见此情形,又注意到对面夷金弓箭手已在瞄准蓄势,当即喝道:“下马,趴在地上!”声音冷烈,十余丈外也听得清清楚楚,洛君平登时省悟,自己不可能先于完颜潮脱险,继续待在马上,就是刺客的目标、射箭的靶子,趁着还没被制住赶紧逃命才是正理。他顾不上犹豫,闭上眼睛一咬牙,猛地从左侧翻了下去,结结实实摔在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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