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阙韶华+番外(439)
既已发动,总不能不收场,他没时间细想,硬着头皮高声道:“大家有所不知,华山派不同其他门派,他们与江华关系非同一般,说出的话不可信!诸位大侠护送粮队往边关时,封景仪师兄弟三人却掉头直奔洛城;列位在战场应敌时,他们却是静王府中的座上宾,不但盘桓良久,进宫之事更是千真万确!若非已然投效,怎会抢在别家之前受封?此乃相互勾结的铁证啊!”
这一回,连涵养甚好的封景仪也动了怒,他正要驳斥,崆峒派凉棚中一名弟子出声说道:“封师兄三人进宫时,我与薛师兄也在,一同接了封赏,还亲眼目睹封师兄推辞了皇帝的挽留,不愿担任官职。阁下是否要说,我崆峒派也早已投效琅環,且与华山相互勾结啊?”
霍连生有些傻眼,还来不及反应,另一座凉棚中又传出一个懒洋洋的声音:“这才哪里到哪里,我和范少阁主今年才在静王府住了三个月,进过宫、拿过赏、守过擂台,上个月刚和江宗主同船到了金陵,来赴这劳什子试剑大会。看来要论攀附朝廷,头筹该是我唐门才对,华山怎么比得了?”众人寻声望去,出言的是位年轻公子,二十出头,白衣秀雅,正是唐瑜,身边坐着笑吟吟的范寅。
作者的话:
武林大会就是吵了打,打了吵,静王说:大家小心不要太用力,不然我就不好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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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杀机暗藏
霍连生再不敢出声,不只是他,整座三江帮的凉棚都呈现出木雕泥塑的状态。群雄瞧向周贽的眼神除却怀疑、审视,又增添了一点怜悯:不管是谁,出于何种原因,惹到了唐门都是很倒霉的。唐瑜公子作为唐门年轻一辈最出挑的人物,自江湖出道之日起即一路绝尘,所到之处皆有彪炳的传说,前段日子在洛城比武中压轴镇守玄水台,据说辽金武人为之辟易,末尾连着两日压根无人敢于上台挑战,端的是威风凛凛。唐、范二位之外,演武场中其实还颇有几位少侠、公子不久前住过静王府,唐大公子既然已经表示要拔头筹,其余人好像也不方便跟他争,不过,出声应和、表示赞成乃至叫好还是没问题的。
洛湮华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眉。他很感激这些朋友,只是以慕少卿高傲的心气与不稳定的状态,逆来顺受固然不可取,但向着自己说话的人一多,又难免产生反效果。
周贽在各种嘲讽、盯视中如坐针毡,霍连生是指望不上了,那绿袍客也变得扎嘴葫芦般一声不吭,他心中暗骂靠不住,只好转头去看慕少卿。毕竟,三江帮的论调都是源自慕少庄主本人,遭到驳斥肯定不舒服,至少会出面解围吧。
慕少卿坐在属于庄主的位置上,他没留意周贽投来的求援目光,不过心情确实不怎么好。这里是自己的万剑山庄,三年一度的盛大场面,他却有种说不出的孤独感觉,不同于剑术突破境界时的空茫,而是一种无可名状的低落空虚。三江帮的叫嚣令人烦躁,他无法想象日后会与这样一伙人为伍,共同建起鸣剑盟。但耳边不断传来一众武林同道对琅環宗主左一句又一句的维护称许,推崇备至,同样使他邪火上蹿,很难说哪一种感觉更为气闷。
眼前的、未来的一切如此不称心、不如意,究竟是哪里出了错?或者说,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这种迷惘甚至错乱的感觉近日来不时出现,令他连练剑都难以专注。慕少卿不自觉地再次向斜对面琅環的凉棚看去,总觉得,任凭场上众说纷纭,那里有一双沉静的眼睛始终注视着自己。
此时一个温和的声音说道:“京师与金陵相距遥远,讯息传递不易,当中难免偏差错漏,又逢小人作祟,终至心结。慕少庄主若能捐弃成见,与江宗主冰释误解,重叙旧日之情,于琅環、于万剑山庄、于庄主自身都是幸事,何乐而不为呢?”
慕少卿收回思绪,发觉说话的是寒山派殷鉴休,跟着记起,与唐瑜、范寅等人一样,殷少侠年初时也曾受邀居于洛城静王府。
他一股气往上撞,也不作答,转头冷笑道:“半月不见,江宗主依然是好本事啊,只消坐着一言不发,自然有人替你鞍前马后,表心曲、敲边鼓、做说客,一样不缺!”
他是此间主人,一开口就语带冷诮,众人都有愕然之感。范寅笑道:“庄主这话就霸道了,眼看着东一个帮主、西一位当家跳出来替你呐喊出头,还不兴江宗主有几个朋友帮忙分说分说么?”
“我这人向来随性,遇事全凭心情,见谁顺眼就结交为友,惹人厌便送颗暗器。”唐瑜闻言,淡淡说道,“这般行事,所思所做虽然未必人人赞同,至少痛快淋漓,从未薄待了自己。你慕少庄主为了一时激愤不惜剑指上峰,不计后果,于我看来未尝不是率性而为,同样不曾辜负了自身,是以还算对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