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美人师父觉醒了(56)

作者:追鹿

他说完后给了江懿足够的时间思考,而后慢条斯理道:“其实在下也明白,你心里对那些枉死的人很过意不去。如今重生一次,便有机会避免不必要的生离死别,也同样可以阻止悲剧的发生。”

江懿低声道:“我懂……”

“当务之急还是处理你的学生,赌约只是我和老朋友间的小情调……”谢必安说,“必要的时候,你甚至可以决定他的生与死。”

“必要的时候?”

“也就是发现他失控的时候……”谢必安说,“这人身上是有点邪性在的,你要记得你能左右他的生死,一旦他杀戮的欲望再起,最好立刻取他性命。当然,如果他遇到危险你心软了,也可以救他一命。”

“那为何不让我一开始便取他性命?”

“一本书突然少了主角是会混乱的,甚至发生比现在这种情况还严重十倍的事……”谢必安说,“你可以采取些其他的方法,譬如让他从始至终都做个碌碌无为的懦夫,或者直接剥夺他习武的资格,更可以直接取代他,自己成为那个枭雄……很多很多选择,看你喜欢。”

“我知道了。”

江懿把棋盘上的棋子收拢进棋篓中:“谢谢你……”

“不客气,在下也是为了地府的和平与安定。”

谢必安靠在榻上,端起那杯一点热气都没有的茶水抿了一口:“为了保证你的安全,在下的同僚会从旁保护你,待回去你们便能见面了,别让在下太担心啊。”

江懿回头看了他一眼,慢慢向小屋外走去,忽地轻声道:“谢七爷,你可曾训过犬?”

谢必安挑眉:“唔?”

“拔掉他的牙,折断他的爪子,绝对不能过分溺爱与纵容,然后套上最结实的项圈……”江懿说,“让他疼,让他害怕,让他担心惩戒的皮鞭再次落在自己身上,只能心甘情愿做你的狗,再也不敢生出其他的心思。只要你够疯够不要命,再张狂的狗都能被驯得服服帖帖。”

谢必安沉默:“嘶……”

江懿回头,柔和了眉眼,露出一个堪称温柔的笑:“近日来在贵府宝地思考人生时悟出来的道理,这次便准备回去实践一下,谢七爷不必太担心我。”

他的身影消失在赤红的花海中,渐渐没了踪影。

谢必安蜷起手指抵在下巴上,半晌才若有所思道:“这位倒也当真算得上一个妙人。”

——

“少爷?”

“少爷,今儿午休睡得太久了,是身子不爽利吗?”

江懿蹙着眉,魇在梦里。

眼前又是熟悉的烽火狼烟,敌人的铁骑践踏着故土。

好友惨死,亲人流离,他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看着磅礴宫殿被付之一炬,富饶江南家乡桃花成灰。

最后一柄熟悉的银枪从远处风驰电掣而来,深深地刺入自己的喉间。

“少爷!”

江懿倏地从梦中惊醒,额上全是涔涔冷汗,唇色苍白,一双眼惊疑未定地打量着周遭的景物,下意识向喉间摸去,却并没有摸到想象中的创口。

帐中陈设简单,一桌一椅一床而已,再远处便置了面造型考究的铜镜,是他从燕都带来的。

而现在铜镜中却模糊地映出了他的样子。

江懿眨眨眼,觉得镜中人有些陌生。

被囚禁的日子里他没心思管自己到底憔悴成什么样子,后来又在地府滞留十年,周围来来往往的全是等着投胎的鬼,只在乎下辈子能不能投个大富大贵的人家,根本不在意自己这辈子死的时候是什么德行。

镜中人肤色白皙,双目有神,脸颊和身子不似回忆中瘦削,表情中习惯性地有几分玩世不恭的洒脱,端的上「意气风发」四个字。

与回忆中那个萧索凄凉的自己截然不同。

他喘了两口气,却并未在胸腔中听见那催命般难听的「嗬嗬」声,甚至连经常随着呼吸而来的刺痛都一并消失了。

地府和黄泉路,忘川河与白无常原来都不是梦,而是真的发生过的事?

自己……果真重生回来了吗?

江懿只顾怔怔地与镜中自己对视,忽略了一旁站着的人。

那小厮模样的人一张小脸纠结半晌后,轻声道:“少爷,您是身子不爽利么?都怪阿川昨夜没及时在您看公文时给您用大氅披上,阿川真是罪该万……”

江懿猛地扭过头,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眼中所见的却并非阿川现在的样子,而是另一番场景。

娃娃脸的青年弯弓搭箭站在城楼上,三箭直取敌方将军首级。

而城下一片火海,那火连烧了三天三夜,早已将富庶的田垄草地烧成一片灰烬。

那三箭是他箭筒中最后的三支箭。

三箭射完,敌军问道:“李佑川,你可愿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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