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美人师父觉醒了(55)
江懿第一次与阴差聊天,心中忐忑不安得很。
“走吧,借一步说话。”
谢必安手杖在地上轻敲,带着他来到了这处别院。
“我是怎么来这里的?”江懿轻声问道,“我又为何不能投胎?”
谢必安给他斟了杯茶。
那茶汤是深黄色的,没有半分热气,杯壁冰冷,江懿的指尖刚触上去便倏地缩了回来。
“你还有之前的记忆吗?”谢必安问。
江懿回忆起那些如潮水般涌进脑海的记忆,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我原本是个历史教授,出车祸后机缘巧合下……穿进了一本书里?”
“所以你现在处于这二者之间。”
谢必安伸出两手比划道:“这边是你在现世的躯体,这边是你在书中世界的躯体,而你的灵魂因为巨大的念力被留在了两者之间,也便无法在孟婆的簿子上写下名字。”
“巨大的念力?”
“爱人的执念,家人的悲恸,亦或是仇敌的憎恨,都有可能……”谢必安说,“你想想会是什么?”
会是什么?
江懿苦笑了下,伸手抚过自己脖颈上那处创口:“您看着像什么?”
谢必安有些惋惜地「啧」了一声,尾指抵着眼角:“倒是可惜了这么个美人。”
江懿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既然是书中的世界,我又为何会到这里来?书中的东西,不都是虚构的吗?”
谢必安笑了下:“万物有灵。一本书在被倾注心血写出来的时候,那些人物便都有了自己的思想和灵魂,于是自行创造出了一个又一个平行世界。平行世界有很多,但我们地府仅此一个,所以才包罗万象,这解释你可还满意?”
江懿叹息一声:“也不知道我还有没有机会回到现世。”
“你要回现世怕是没那么容易。”
谢必安伸出一指,在半空中虚点了一下,一张光幕徐徐浮现在他眼前。
那张光幕堪称一副炼狱图。
那些不知是鬼是人的面孔痛苦地扭曲着,身下是沸腾的油锅或熊熊的火焰。光幕没有声音,但他们的哭嚎似乎刺穿了面前的荧幕,震耳欲聋。
江懿蹙眉:“这是……”
“这是枉死鬼。”
谢必安挥了挥手,光幕化为碎片消失不见:“都是从你们那个世界来的,把桥挤得水泄不通,喊冤的声音自忘川河这头传到那头。我们从没见过这么多枉死鬼,数次镇压都没办法,最后只能依着地府的规矩全赶进油锅了。”
他说完,顿了下,语气中多了些深意:“冤魂的怨气太重了,江大人,这不好。这些杀孽皆是你那学生犯下的,而起因却和你的善念有关。善因换恶果,当真养了个白眼狼。”
江懿眸色黯了下去,低声道:“怪我……”
“也不能说怪你,但你若是不把你那学生解决掉,这百万冤魂的戾气便永远无法消散……”谢必安说,“咱们当鬼的都讲究个善恶因果,所以你得将被拨乱的世界扶回正轨。”
这么说自己还得回去。
江懿叹了口气:“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走?”
“说不准。”
谢七爷一双丹凤眼微弯,露出一个堪称不怀好意的笑:“至少得等你那位执念颇深的「仇人」也来地府报道之后。”
于是江懿这一等便是十年。
他原本以为自己还会等很久。
毕竟裴向云是皇亲国戚,就算是私生子,可到底身体里还流着一半乌斯人的血。而且依照原著来看,他当真是野心勃勃,甚至连亲皇兄都不放过。
可江懿没料到自己居然只等了十年。
十年对于凡人来说很长,可对于自己这在地府中的游魂来说,不过十来盘棋局的功夫,弹指一挥便过了。
谢七爷坐在他对面唏嘘道:“这十年里,你那位学生的杀孽便从没断过,枉死鬼多的连油锅都要装不下了,当真是该被千刀万剐。”
“确实该被千刀万剐……”江懿慢慢将棋子拢进手心,“若是我还在,第一个捅死他。”
“稍安勿躁,江大人。”
谢必安狭长的眼中闪过一道意味深长的光:“过一会儿你出了这门,沿着路一直向前便能看见回去的法阵,但在下还有些话想叮嘱。”
“在下和一位老朋友打了个无伤大雅的小赌……”他说,“在下的同僚认为,那裴向云心中无半分善念,江大人这次回去怕是也要无功而返,地府只能强行将你的灵魂一同扔进油锅里给那群枉死鬼泄愤,如此才可平息他们的怨气。”
江懿捏着棋子的手指紧了下:“那……你呢?”
“在下一向觉得善意是世间最强大的武器,可以改变很多既定的命运……”谢必安说,“你那学生未必心中没有善念,只不过被其他东西一时蒙蔽了双眼罢了。你此次回去,或许会收获些别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