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恨(5)

作者:雪埋柿

梁山泊是第一个。

有人伸手拉我,我自然得给个面子跳着去够一够。

我从学院中下慢慢往上游去,不知不觉先生偶尔会点我名对答了,极偶尔也夸赞我的策论文章。

我极高兴,写信给我爹时状似不经意提了几句,他回信过来词语间也颇欣慰、说我娘哭了。我捏着信纸不是滋味,怪自己懂事太晚。

我想事儿一向挺清楚坦诚的,知道自己实际从未懂事,能有这天全靠梁山泊撑着。一日大考毕了,我欲请他好好放松一回权当道谢,于是问梁山泊是否想进城玩一遭。他毫不犹豫答应,只说去何处得听他的。那自然没问题。

我说本想的是带他去听个小曲儿,然后到市集吃吃喝喝买点首饰衣物,最后去散花楼睡一觉。但他听完计划后沉默片刻,拍了拍我的肩,让我不必烦心、将一整天交给他便是。

我乐得清闲,第二日天未亮换好光鲜锦衣由他牵进城。

晨露未晞,蝶儿穿梭叶间花丛。进城后梁山泊左引右引,我二人竟越走越偏。不过很快我便知道他想带我去哪儿了。

我出钱租赁小舟,梁山泊笑得眼睛都小了一圈儿,乐滋滋与我泛舟湖面。此时还很早,湖中甚至不见采莲人。小风一阵,绿叶便如波涛一般,嫩红芙蓉摇曳身姿。

我划累了,索性罢工往后一倒躺下。这天还有点儿阴,雾蒙蒙的湖面无甚波澜。小舟浮在莲池一角几乎一动不动,荷盖玉莲高过人头,远望也层层叠叠的。

片刻后我感觉小舟晃了晃,一支莲花戳到眼前、被我拨开,露出梁山泊笑吟吟一张脸。

他脸颊不知在哪儿染了点黑,我无奈笑了笑复坐起来用衣袂去擦,最后以拇指抚过原本惹脏的地方:“好了。”他的脸白,或许比我刚认识他时黑了些,却还是白、是那种不太健康的白,但绝对比傅粉那群人要赏心悦目得多。又笑了笑想说些什么打趣他,抬眸却见对方正一眨不眨盯着我。

心猛然跳得飞快,连带呼吸也急促起来,我不自然地偏过头。他膝行一步靠近我,两手分别撑我肩头,凑近了,凉的唇轻轻擦过我的鬓角、然后在耳垂降落。他微张开嘴、舌尖是火热的。

我一把掀开他,几乎连滚带爬地逃离,迈了两步才意识到人在水上,可我腿动得比脑子快多了。

“哗啦。”

“温才?温才!”梁山泊趴在舟沿喊。我回头见他一脸担忧、耳尖却艳红艳红,当即一咬牙钻入水中向湖岸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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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二更呐~

第6章

我再次站到散花楼下。

都会好起来的。我只需要找一个人,吩咐她去买衣裳,然后舒舒服服泡个热水澡搂着娇软女孩睡一晚。明日回去梁山泊就还是我的好友,我还是那个喜欢着发小的没出息纨绔。

“唉哟郎君这是怎么啦?”姑娘将我从门口揽入。我抹了把脸上早已干涸如今并不存在的水珠,深吸了口脂粉香气、心下稍定:“我找何桐椅。哦,就是明珰。”

“明……明珰么?”那姑娘与旁人相视一眼,苦笑道,“她前些日子去啦。”

“什么?!”当头一棒,我仿佛瞬间被抽空所有气力,堪堪扶住胡桌才站稳,涩声道,“姐姐说的去了,是……?”

姑娘红了眼圈:“还能有哪个意思?”她三言两语告诉我何桐椅一直在等一人,但那人与世家小姐成了亲便忘了她。何桐椅咽气前是笑着的,嘴里却喃喃“世家,世家么”。

“郎君你说,天底下确无真情么?人就活该受这一世的苦?怎么都逃不过含着这般那般的恨闭眼离开的结局。”

我没法回答她,惶惶后退两步拔腿就跑。

小城淅淅沥沥落下雨来。我跑到明圣湖,问岸边船家可曾见过如此这般一个少年。他们摇头摆手。我在雨中飞奔,实在不晓得梁山泊会去哪儿。发带不知何时散开,我租了匹马披头散发四处找人。

雨渐渐大了,如水晶珠子般砸到人身上。我看不清路不敢再骑马唯恐撞到人,只得下马牵着走。思来想去还是将马还了,买了把伞快步出城。

我提伞在手,一心想着万一梁山泊这呆子没买伞、走回书院路上定要淋成落汤鸡,回去病了还不是得我照顾,全然忘了我也可撑起这伞遮风挡雨。

回到书院已然下午,雨停了,蝉鸣嘶噪。我七拐八绕推开寝门,见到梁山泊正要一口咬下杏花糕。他同样看见面目阴沉的我,瞪大了眼跳下榻走向我。我将雨伞往地上狠狠一贯,啪地一声响,接着双手抵在来人胸口使劲一搡。

梁山泊朝后退了好几步,扶住架子勉强站稳了又走向我。我又推他,他这次有准备、只退两步便定住了,然后再次抬头走向我。我抬起双手,他顿了顿、继续向我走来,终于被我一把抱了满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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